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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缓过来,倒是更严重了。周老师寻着了她当时填的紧急联系人,打了电话过去,孟和很快就来了。看见床上拧着眉头做噩梦的人,拍了很久才拍醒她。

“小小,晚上再睡,我帮你收拾东西,去我那。”

自己刚刚问了周老师,她傍晚都没吃饭,一下课就回了宿舍,这会儿睡,晚上更加睡不着。

“孟几何,你怎么来了,我就是这几天睡不好,别担心。”

陆萧潇冲孟和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比鬼还难看。没想到孟和只是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这架势,让陆萧潇反应过来了他要带她走。

“我不去,你别动我的东西,等下我要翻脸了。”看他没有停下,陆萧潇就下床去拉他,没想到又被他摁着坐回去了,让她选去他那还是打给沈辰。这一招还真治住了她,陆萧潇赌气地推开了他,自己收拾东西。

孟和先带她去吃了饭,和她道歉说不应该威胁她,但是她去他家的事情没得商量。陆萧潇也没理他,自己吃着东西,再怎么生气也犯不着和食物置气,何况这会儿她确实有了食欲。可能是被孟和闹的,也可能是因为孟和陪着她。

当天晚上,陆萧潇坐在床上看着窗边,孟和敲了门进来了,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了,刚好挡住了她看向窗外的视线。

“该睡了。”

“现在还睡不着。”

“先躺下去,把眼睛闭上。”

床上的人很听话,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只是她确实没有什么睡意,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看见孟和也正看着她,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想和我聊聊天吗?可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的故事可太精彩了,怕你听得来劲也不愿睡了。”自己小时候确实挺闹腾,她妈都觉得生了个假小子,真的儿子反而像小棉袄。

“明天周末,通宵也没关系。”

“呃,我想想从哪里起头。我有个弟你知道吧,不是沈辰,是我亲弟,陆萧铭。他吧,比我小了六岁,我上小学他才出生。其实他怎么长到会走会说话的,我没有一点印象,就感觉他一下子就跳到我面前了,然后我们俩就开始了打架争东西。但我们全家除了我妈会帮我弟,其他人都偏心我。现在想想他也挺惨的,长大了他倒是不记仇,挺尊重我这个姐姐的。我记得我叔叔走的那次,他眼泪打转又背过去抹掉,捧着骨灰盒的时候他的手还有些颤。这次我奶奶走,他表现得很沉稳,十几岁的少年,已经学会坦然面对生死了。

其实我奶奶生病了之后我反而陪她少了,高中是寄宿,接着又是大学,我对奶奶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当时填志愿想学医,但也没坚持成,选了师范。她神智不清的时候我也只是和她说两句就沉默了,我怕看到她衰老病倒的样子,就只是陪着她看电视,没有多看会儿她。反倒是我弟,还经常会喂饭给她吃。说起来,我都没有喂过她一次饭,她也不让我给她喂。

小时候想过很多未来,都有她在,但是长大了就是自己在前面跑,回头看她连走都不能和我一起走了,就特别难过。但难过是一种情绪,不是解决办法。就像我奶奶她受不了叔叔的事,让自己变得更苦了,我也变苦了。”

“这几天都梦见什么了?”

“其实挺想梦见我奶奶的,但她就是不来我梦里。梦见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打打杀杀的,梦里可累了,甚至有那么点恐怖。”

“别怕,如果梦里谁要杀你,你就喊我出来,我一定去你梦里串门,帮你把他们打趴下,我要是打不赢就报警。”

“你以为想来串门就能来吗?”

“我离你这么近了,梦里串门都方便,不信你到时候试试。”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孟和给陆萧潇喝了两口水,开始给她讲自己的小时候,看着她渐渐入睡。怕她做噩梦,就握着她的手,心想说不定真的能入梦帮她赶跑那些坏东西。和她待久了,有时候也学着她的无厘头思维了。

至于陆萧潇为什么会这样,孟和想他是能懂的,从一开始她叔叔的意外就是一扇门,推开进去后把她和她重要的人都关在里面了,她再坚强也见不得亲人死得那样惨,见不得亲人走得那样不甘。

那些日子,早上孟和带着她出门,一个去图书馆一个去公司,晚上孟和就接上她一起吃完饭回家,有时候公司要加班,她就在图书馆看到闭馆等孟和下班。睡前陪聊慢慢变成了睡前故事,孟和也习惯在她睡着后握着她的手,坐很久才离开回自己房间。

在孟和的屋子里住了一个月,陆萧潇的舍友也陆续回学校了,她也要回学校住了,毕竟答辩要来了。

“我明天回宿舍住了,不要舍不得我呀。”

“宿舍里回来几个人了?”

“就差我了,孟几何,晚上你要加班吗?不加班的话我们去清吧吧。”

“看帅哥还是看美女?”

“各看各的。”

“那还是和你一起看吧,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啊,要打电话提前问一下有什么演出吗?”

“不用,到时候直接去吧,未知才有意思。”

但晚上孟和临时加班,陆萧潇就在图书馆继续看书,只是看到闭馆了,孟和还是没过来。她突然很心慌,也不太敢打电话过去,那一瞬间她怕那个电话打不通。

一些回忆就这样涌上来,恐惧也跟着袭来。好在孟和给她打了电话,说他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紧张了。

不是所有的失约都代表着意外来临,不能让想象出来的恐惧左右现实生活。

陆萧潇想,自己应该要好了,最起码睡得香也有人入梦来。只是偶尔,会进一进那个怪圈,也是因为回忆和遗憾。

回到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孟和还给陆萧潇打了个电话,问她需不需要睡前故事,陆萧潇笑着说他当妈妈上瘾了,让他早点睡。

后来的日子,没有睡前故事,也没有握着的手,但孟和也一直在陪着她。

你看,这些回忆里,还是孟和陪着她最久,所以徐徐才会说那么一句话。只是孟和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在陆萧潇心里的分量,他也担心陆萧潇仅仅是因为习惯他的陪伴。

他也会贪心,会自私,想要一直陪着她,也想换个身份陪着她。

从回忆拉回现实,陆萧潇已经哭完了,她也不是动不动就失眠做噩梦的人了,哭一场已经将负面情绪释放得差不多了。

孟和松开了她,弯着腰看她的眼睛有没有肿,还好,只是有点红。拉着她逛了一会儿,就上楼了。沈辰正无聊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两人回来了便开始抱怨自己被扔下了。

等陆萧潇走近了,他发现他姐刚哭过,立马跳了起来。

“你惹我姐哭了?”

“坐下,不是你想的那样,孟几何你去洗水果吧。”

“那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你孟哥一肚子坏水,你觉得谁能在他面前欺负我?就是刚想起来以前的事,难受了一下。”

“那你们俩和好了?挺好,我下个礼拜要去外地,还担心这要是没和好你不让孟哥来陪你。对了,我这次去的地方有家手工坊,做木雕很出名,到时候给你淘点有趣的。”

“这离他上班的地方远,你就别折腾他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要托管。”

孟和端着水果出来,正好听到了,打趣陆萧潇这身高确实像小孩,容易被人贩子拐了。其实陆萧潇也不算很矮,只是他们太高了。沈辰和孟和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虽然知道她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但有人陪为什么不陪呢?

第二天早上,孟和从他家出发接上了陆萧潇的爸妈,沈辰也难得早起载着他姐,两路人在“造梦”碰头了。

陆爸妈之前都是在视频和照片里看女儿的店,这次还是第一次来,又有骄傲又有惊奇,沈辰像个导购一样,在旁边叽里呱啦的介绍,把他姐的店都夸上天了。陆妈妈也是个手巧的,忍不住想试一试做布娃娃,陆萧潇就在那跟她一起。

陆爸妈起得早,已经吃过早饭了,沈辰就陪着陆爸爸在楼下看花,孟和想着陆萧潇等下会饿就去买早餐了。

“看来现在的小年轻吵架和好还挺快,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小孟呢。”

“姨夫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碰到了,一起吃的饭。”

“哇,那肯定很精彩,我还以为孟哥是和肖毅喝成那样,没想到是姨夫把他们俩喝倒了。早知道我也过去了,看看戏,帮帮我孟哥。”

“小孟酒量差点,另一个酒量不错。”

“姨夫你可不能偏心肖毅啊,酒量好有什么用,对我姐又不好。”

“说事实,扯上什么偏心,又不是按酒量找女婿。等会儿想个法子让你姐带小孟跟我们去参加婚宴,这是你姨下的任务。”

“为什么?”

“昨天你姨的朋友也在,说今天把潇潇也喊上。”

“那干嘛要带孟哥?”

“你姨不能输阵仗呗,谁还没个死对头呢,今天说是也来,天天在你姨面前说她女婿多好多好。现在有个现成的捡,你姨不得炫一下。”

那个和他姨不对付的吴阿姨,沈辰小时候也见过,这几年也经常听他姨说那些事,年纪大了的人难免会计较多想,既然是他姨,那当然得帮她找回痛快。只是他姐还真不好琢磨,得让她自己乐意带着,这戏才能唱。

孟和已经提了两手早餐回来了,递了一份给沈辰,陆爸爸说自己不用,他就上楼了。陆萧潇正好饿了,她妈自己上手快得很,她也就坐旁边和孟和吃早餐去了。

“姐,我刚听到了一个很生气的事。”沈辰想好了计策,上楼就往他姐这凑。

“别打扰我吃东西的兴致。”

“吴阿姨你记得不,她不是和小姨不对付吗,天天炫她女婿,小姨又没女婿炫,太输仗了…”

“我妈可以炫陆萧铭和你这俩懂事儿子。”

“那不一样,得公平pK,你给不了小姨女婿总能帮她找回次面子吧。”

“有什么坏水快倒,要是想出什么假扮男友的损招就闭嘴。”

“哪能啊,你就打扮一下去婚宴,给姨涨点面子分。”

“意思是我现在这样很丢人?”

“不不不,我姐穿拖鞋都好看,但打扮一下就更好看了,亮瞎眼的那种。等你吃完我带你回家换身衣服,再去店里画个妆。”

陆萧潇平时都穿得很休闲,但衣柜里也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裙子,都是林溪知的杰作。翻了半天,找了一条不夸张的裙子,陆萧潇便去换上了。沈辰又带着她去店里画了个淡妆,没办法,谁让他姐不会化妆呢。化妆师听到陆萧潇是要去参加婚礼的时候,表情也些微愣,还以为是出席错过你的戏码,谁能想到是为妈争光。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陆萧潇有点不适应,其实林溪知也不是没给她化妆过,再夸张妖艳的妆容都有过,但化妆的小姐姐给她整了个披肩编发,一瞬间陆萧潇都觉得自己成了甜妹。沈辰更是打趣说应该给她拿个皇冠和水晶鞋的,陆萧潇不想当什么公主,只想参加完早了事。

打扮好了,沈辰没有送她去和爸妈一起,反倒拉着她去挑鞋,说什么这造型不适合帆布鞋。挑完鞋又说要买饰品,买完项链又拉着陆萧潇去看包,这下陆萧潇死活不让买了。

“你钱多烧得吧?”

“给我姐买东西,当然要挑贵的了。”沈辰难得撞上这样一个借口给他姐买这些,虽然他姐不稀罕这些,但难免哪天用得上。

“钱多就去捐给希望工程,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走吧,还得去接他们呢。”

陆萧潇不要,沈辰也只能作罢,好歹买了条项链也戴上了。陆爸妈早就拉着他孟哥去婚礼现场了,他只要把他姐送到就行了,当然他不会告诉他姐孟哥留在那了。所以陆萧潇一下车沈辰就扬长而去了,留陆萧潇一个人在酒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