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大道一途就艰难，无时无刻都充斥着干扰道途的事情。
杀，能够肃清的道心，保持自己不畏一切敌的初心，但却会埋下灭门的隐患。
不杀，道心有碍，破了势头。
为了自己，还是放弃自己，这从来都是一个难以权衡的永恒选择。
所有人都注视着顾玄风，等待着他的选择，大帝路上，最忌讳的就是违背本心。
大帝路上，若是没有这种觉悟，纵然天资再如何冠绝当世，也只会成为帝路尽头窜现的宵小魑魅。
古史以来，不是没有人苟且偷生，想要乘人之危，待到对手都死尽才走向帝路，但结果是……不可能。
大帝一往无前，以镇压星海之势君临寰宇，唯有明己、明道、堂堂正正，无愧于心才能抵达巅峰。
“古史中，很多大帝有一段踏悲歌而行的过往，却也从未主动斩过世俗道，灭绝自身情感，以求无情之路。”
“大帝哪怕脚下都有着尸山血海，有着无边杀孽却还被人敬重，除却还世间安宁的因果外，那都是因为他们走的都堂堂正正。”
“天尊有言，道无情而人有情，若违本心，纵然再强大，也无法战胜最终的自我，压得星海枯寂，万灵臣服。”
“大道，不会垂怜畏惧前路的人，而势头一破，再难圆满。”
有人呢喃说道，很多人都看得出顾玄风天资，他远胜过这屠天教的青骄，是真正有资格角逐帝路的角色。
可如果，他势头破了，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人大帝路上的见证者，因为他怕了。
“这种时候，最好有人为顾玄风承担下来这因果，为顾玄风做出选择。”
有人呢喃，虽然修为不及道尊，但人老成精，经验充足，可以为人师。
有人望向白马古山的方向，很多人都在等待，也都在推演后续的发展。
“枯荣圣佛若出，顾玄风这选择可解。”
有人心中呢喃，这是佛门道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枯荣圣佛没有理由不知道。
有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幕画面，枯荣圣佛在北境有着大慈大悲枯荣佛的称谓，也有惜才的过往。
枯荣圣佛出手，屠天教会给枯荣圣佛这个面子。
只要……枯荣圣佛说一声：“两位施主，卖老衲一个面子”之类的话语。
这样一来，顾玄风不用进行两难的选择，与屠天教这矛盾也不会进行刀锋相向的局面，甚至还会感激佛。
可惜，三息时间过去，所有人都没有见到枯荣圣佛出现。
这种诸多修士推演出的一种可能，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时机已过，顾玄风不可能等待下去，会做出他的决断。
“是杀，还是不杀？”
所有修士都翘首以望，出现任何一个结果他们都不意外。
只是，一旦当顾玄风做出不杀的选择，那么所有人都会产生一种他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对于这种青骄而言，他们已经不存在审时度势，他们逐渐接近圆满的道心也不准许他们进行所谓的“审时度势”。
因为人人都很清楚，这种时刻的审时度势，无非就是怕了。
但此刻，顾玄风却对于自己的选择没有半点犹豫。
“算你好运。”顾玄风松开了手中拿捏的道尊天骄，收敛了冷漠的表情。
“哗！”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可惜，他怕了，屈服了，被大山拦住了前路，不敢踏过去！没有大帝年少时的那种气魄。”
“为何要怕，老夫若为你，有你那等资质，纵然一生泣血悲歌，也会走下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软肋已然昭之于众，他将不会被诸多青骄视作对手，他不配，哪怕他再强。”
……
人群纷纷扰扰，纵然所有人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可依旧是各持言论，惋惜者，唏嘘者，怒其不争者，比比皆是。
万千言论，顾玄风都听在耳中。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题，他求大道，是为了自己活的更加精彩。
人来世上一遭，谁不想轰轰烈烈？
可如果这个轰轰烈烈是建立在自己无法护周身人安全的前提下，这大道不求也罢，他从来没有想过证道。
顾玄风也明白，人生最难的三个阶段就是承认父母平凡，承认自己平凡，承认儿女平凡。
他不承认父母平凡，也不承认好大儿平凡，但却承认自己平凡。
“我本红尘客，无意苦争春。”顾玄风将手中之人甩向那屠天教的老者。
“我本红尘客，无意苦争春？”
诸多修士闻言都是一愣，不再言语，他们并不为这话感觉到如何文采了得，也不觉得震惊。
活得久了老怪物，谁还不会两句骚话？
成千上万年，猪都成精了，耳染目眩之下，就算不会吟诗也会作对了。
诸多修士闻言一愣，只是觉得可惜了。
“没有帝路争雄的心，人人苦求的资质，浪费了啊！”
有年老的修士仿佛想到了自身，身躯微微颤抖，刚看到烈日当空的大日，可这大日却自我坠落于枯寂之中。
如果说，他们之前还对顾玄风抱有希望，说不定他将来能达到天尊所说的“无为即有为，上善若水而不争，争的是滔滔不绝”的道心境界，能拥有一颗另类的帝心。
那么现在，就没有这个如果了。
顾玄风说出这种话语，就让众人明白顾玄风彻底无缘帝路了，因为他没有一颗帝心，哪怕是另类的帝心。
“不行，你不能放过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突然传来声音却是让顾玄风瞳孔剧烈的收缩，他猛的看向白马古山来的方向。
“那是顾玄风的……道侣？”
所有人也是惊愕，顺着大音传来处望去，却见到一位天上仙子衣决飘飘，踏步而来，而脸上却是满面寒霜。
“你怎么会来这？”顾玄风皱着眉，看向脚下一步一天地，横渡寰宇到来的夏夷。
夏夷不回顾玄风，只是幽幽看向屠天教道尊天骄所在的方向，看向屠天教的那位道尊护道人。
“咻！”
抬手间，夏夷手中道纹弥漫，身后道域璀璨，浮现出大道之花，出现了一头神蟾抱月，朝着下方镇压而去，杀气弥漫。
突如起来的一幕让众人惊愕，似乎是没有想到来人不说二话，直接施展手段，要镇压屠天教的道尊青骄。
“好胆！”
那位青骄的护道人也愣住了，没有想到夏夷会突然出后，可道尊的反应非常人能比。
护道人口中倾吐出一片流光，似是其中流淌着一颗颗璀璨的星辰，使得流光都化作了星河，澎湃着道纹的法则与秩序。
“轰隆！”
神蟾与星河相撞，荡起了涟漪崩毁天宇，骇人无比。
夏夷从来就不是一个花瓶，而是顾玄风大道之侣，她如同形形色色的人一样，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从来没有依附于谁。
“死！”
夏夷含怒出手，再度打出璀璨的一击，与那护道人施展的手段发出一种至强的碰撞之音。
岁月流逝，苦修未断，夏夷也俨然已经成为了道尊，何况她本就是天之娇女，又比顾玄风年长两百余年。
她在顾玄风没有看到的地方，也绽放着属于着她的传闻。
“镇！”
护道人怒吼，每一击都可以击穿万里的山河，令人侧目。
屠天教的护道人虽然只是青骄眼里的普通道尊，可他也是一位实打实的道尊，是无数人祖宗级别的存在，拥有着掀翻天地的伟力。
诸多修士脸色凝重，意识到这个宫阙楼阁之中的仙子也非同小可，拥有无上的威能。
“道侣之中，强的那一方总归是被提及的多，顾玄风光辉阻拦了夏夷神女的光辉，但不代表她比谁弱上多少。”
来自南域的修士猛然惊觉，才发现他们明明常年在南域活动，可还是下意识忽略了一些人。
修士也是人，从世俗走来者也不少，幼年时的观念一直深入人心。
“停下。”
顾玄风虚空横渡，来到夏夷身前，拦住了她继续出手的举动。
夏夷不语，只是冷冷的看向顾玄风，让他感觉到有些陌生。
顾玄风沉默了些许，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被夏夷尽收眼底了，作为知根知底的两人，顾玄风有些头疼，自然也知道夏夷心中所想。
她是不想因为天玄圣地坏了他道心，成了他大道路上一往无前的绊脚石。
可是……我一直以来就没有帝心啊！
我就是一个不择手段，到处坑蒙拐骗的无耻混混嘛？
“滚开。”夏夷回眸，红唇中吐出两个字，显然是怒其不争。
顾玄风：“……”
此刻顾玄风，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了，就连诸多修士看着他们两个也面露古怪，这哪里像什么道侣，语气跟仇人一样。
“算了，算了。犯不着。”顾玄风耐着性子说道，这虎娘们又犯虎了。
“滚开！”
夏夷抬起修长的双腿，一脚踹在顾玄风腰子上，势大力沉，让其化作一道流光遁去了万里的寰宇。
此刻的顾玄风，脑海中是有些嗡嗡作响，且没有半分防备的。
这虎娘们性子上来，连人前显圣都不顾了，揣得腰子都感觉都要碎了一般，他有理由怀疑夏夷还在惦记自己当初烤她腰子的事，下意识的报复自己。
等到顾玄风稳住身形，已经看到夏夷脚下一步一天地，又朝着那屠天教的护道人杀去了，一副誓要杀了那道尊青骄的模样。
“这不是闹嘛！”
顾玄风察觉到白马古山上无数道目光都古怪的盯着他，总觉得身上跟有蚂蚁在爬似的，饶是他厚颜无耻也不禁脸上一红。
“靠，我还阻止不了你？”
顾玄风感觉自己颜面大失，有些火辣辣的，有种家妻在外到处给我丢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