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风身躯颤抖，眼神愈发的迷茫。
大道唯一，一切的法都是有迹可循，他算什么？道又算什么？
顾玄风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
他仿佛化作了一座石雕，久久站立海面上注视着日月更迭。
数月后，顾玄风摇摇头不再多想，而是离开这片海域，前往破碎的陆地上。
他就是他，他存在于世，所闻所见所经历都是真实，而不是烂柯一梦，他虽是质疑自己的存在，但还远没有到产生知见障的地步。
这么多年，他大道前行，红尘俗世早早经历过，修士间的尔虞我诈也早早经历过，生死危机也经历过。
这么多历练下，他的道心没有那么脆弱。
“这星辰上并没有具备灵慧的万灵。”
这颗星辰很小，纵然这里的虚空有着一种顾玄风难以理解的道纹法则，可他要走遍这颗星辰还是很容易。
他跨越海域，走过无数破碎的陆地，这里陆地最大也不过数千里，从星海寰宇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岛屿。
文明，仿佛在这颗星辰上绝迹，到处都是天然的野林湖泊，却没有任何一个建筑物。
毋庸置疑，这颗星辰绝对适合孕育生灵。
连日月更迭的时间也是十二个时辰，同所有金乌放着着太阳的星域一般。
十二数，大道也。
纯阳纯阴，阴阳四元兼备的星域，不管大小，一天的时间都是十二个时辰。
而那些不具备以上条件星域，纵然有日月，黑暗与光明间隔的时间也不是十二个时辰。
但这颗星辰的海域与陆地都与顾玄风脑海中故土不一样，一样的只有星空。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顾玄风脑海中，科技与高楼大厦，从未在这颗星辰上留下任何痕迹。
顾玄风尝试在这颗星辰上追寻其过往，但并没有废墟存在，到处都是天然未曾破坏过的景色。
“那是什么？”
顾玄风顺着一个方向探寻了这颗星辰一圈，最后停留在一座雪山之上。
这座雪山是这颗星辰上最大的山峰，有万丈之高。
“轰隆隆！”
因为顾玄风到来，肉身卷起的音爆之声如同炸雷，掀起了一场云雾翻涌般的雪崩。
雪花飘零，狂风大作，在雪崩之下传出不同寻常的声音，沉闷如铁，有些许的铿锵之音。
铿锵之音比起雪崩大音，很难听到，接近于无。
这瞬间引起了顾玄风的注意，紧紧的盯着半山腰。
“滋滋滋！”
顾玄风踏足半山腰，浑身覆盖着炙热的气息，脚下踏足之地的积雪都尽皆化作了汹涌的大河，从九天山峰倾泻而下，形成了飞流瀑布。
而雪崩之下的一切，也浮现在了顾玄风面前。
“这是……”顾玄风眼神收缩。
那是一座小小的寺庙，寺庙伴山崖而立，前头有着一个小亭，仿佛被岁月所遗忘，给人一种安详与宁静之感。
小亭中，悬挂着一口大黄钟，闪烁着金属的惯着，很是莹润。
这不同寻常，毕竟寻常的小亭不肯能承受的住雪崩。
看到那小庙的牌匾之后，顾玄风陷入了深思，那是一段七扭八歪的字体，晦涩难明
“梵文？”
顾玄风歪着头，觉得这些字体有些熟悉的轨迹，加之这又是一个寺庙，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牌匾上字迹时梵文。
梵文，他有过了解，虽然不多。
他开始翻译这牌匾上字迹。
当他知道牌匾上的字迹后，整个人眼睛瞪的跟牛铃一样。
“小雷音寺？”
看着牌匾上的字，顾玄风惊呼出声，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理解。
佛语似雷，大法如音，雷音两字在佛门之中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看见这小雷音寺的牌匾时，顾玄风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西漠西天的大雷音寺。
大雷音寺那是佛门圣庙，与那白马寺都是佛门心中净土。
“这庙宇的牌匾好生猖狂，敢以雷音为名。”
顾玄风喃喃自语，不管哪个古籍记载中，对于西漠西天大雷音的描述都是出奇了一致，都说其长光不灭，佛意永存，坐镇着现在佛一脉的所有如来佛。
可在看见这寺庙名讳的一瞬间，顾玄风心中迷茫之色又重新涌上心头。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故土，可他也知道这里是他故土的可能性太大。
无他，岁月更迭之下，大陆破碎漂移在诸多星辰上是常事，可漫天星空的光点，却是一个时代下来也不见得能移动半点。
万年很长，十万年很长，百万年更长，可推演万灵诞生之处，那可能是无数万年。
在整个时间长河下，上古也只是一朵浪花，无量天尊存在以前，谁也说不清岁月有多长。
而他在天道山时见过记载，四域大地的当世星空，自无量天尊之时并无太大出入。
星空变动，万年很难发生一丁点变化。
如今这片土地上仰望的星空虽与他脑海中故土有些许出入，但大体上是没有分别的。
“这若是故土，那么其所遗留的传说……”
顾玄风阴晴不变，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故土的传说，只是一直以来没有重视。
此刻，踏足这片土地，让他思绪很乱。
“山海有经，共分十八，山经为五，海经为八，大荒经为四。”
顾玄风嘴中呢喃，故土的记忆中，他自然知道山海经，可是蹉跎一生，他也从未刻意去了解过山海经。
因为山海经记载的东西太多了，并非是听上去你们简短。
其背视作是地理着作。
唯一他了解的就是道听途说，所谓山海经上异兽。
“化蛇、狰兽、重明鸟……”
顾玄风呢喃着，越想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极为诡异的事情。
他听闻过的一些山海经异兽，四域大地上都是真实存在的。
也不仅是山海经上的异兽，其他故土神话中的白虎、朱雀、真龙、玄武四兽，在星海中也是存在的。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顾玄风一哆嗦，回想起这句话，这个传说让他联想到了四域大地上有关刑天一族的传说。
刑天一族，最大的传说，就是刑天与大帝证道时的争斗。
这段古史，刑天老祖虽败，却一直被后世的刑天族人引以自傲。
只是这段古史，四域记载中，刑天老祖并没有斩去头颅，也没有再失去头颅后还依旧持着“干戚”与大帝争斗，而是被那个时代大帝手撕身躯，鲜血洒遍了星海。
想到这点，顾玄风又想起了食铁兽一族的传说。
滚滚的先祖是蚩魂大帝的坐骑……
而有服装之美曰华，有礼仪之盛曰夏。
华夏古史中，蚩尤坐下便是食铁兽，莫非滚滚的先祖，就是华夏神话中，蚩尤的坐骑？
蚩尤，就是蚩魂大帝？
这猜测让顾玄风脑门充血，可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时间线不对。
四域星海的古史上，先有蚩魂大帝后有刑天老祖。
在华夏神话中，却是先有刑天老祖，后有蚩尤。
如果蚩魂大帝就是蚩尤，时间线是对不上的。如果说蚩魂大帝子孙中有蚩尤，那倒是可以对上时间线。
顾玄风再度摇头。
华夏神话的时间线是紊乱的，先后是难分的，有些神话人物只是图腾。
顾玄风虽然不了解诸多华夏神话，但好歹也知道一些。
他也知道，先有人，后才有诸多神话。
如华夏传说中太一神……就是楚地神话中的创世神，至高神。
太皇太一，泰一，东皇太一，都是太一神的不同称谓。
最正统的华夏神话中，可没有人说太一神是金乌。
之所以后世有人说太一神是金乌，那是王朝在打压各个部族的信仰，缔造自己王朝的神明图腾，从文化上同化各个部族。
按照古史顺序，先有蚩尤，之后才有太一神的神话。
“我把神话与古史弄混了，华夏神话在每个时代的体系都是不同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顾玄风喃喃摇头。
华夏神话不能信，后来的神话都是用来统治王朝的工具，等同于四域大地上各种传说。
如果按照神话来说。
商周的昊天上帝，春秋战国时的道祖，元始，太一神……宋时以后的玉皇大帝，都是不分先后的创世神，根本就是虚幻，而不是真实。
“不管神话与古史如何，都不重要。”顾玄风眉头疏散，不再天马行空似的乱想。
他踏入这雪山之中的小庙，可眼神却又是一变。
“阿弥陀佛？”
顾玄风浑身一震，小庙中纤尘不染，岁月静好，仿佛没有时间流逝。
庙宇正中央，矗立着一道阿弥陀佛的佛像，而在佛像左右，居然没有释迦与未来佛的石像。
“什么意思？自古以来庙宇石像，明明都是同供三佛。”
顾玄风皱起了眉头，却又发现阿弥陀佛石像前有着一页纸张存在。
那页纸张莹润光泽，散发着淡淡的佛蕴，有着一缕缕的金光浮现。
这一刻，顾玄风眼神凝视着纸张，眼神逐渐骇然，其上写并不是梵文，而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字迹。
“成仙法！”
那纸张上映入眼帘三个字，让顾玄风瞳孔逐渐放大。
这三个字太扎眼了，尤其是用的是乾坤时代到现在的字体。
“这个时代中，有人来过这里？”顾玄风脑海冒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