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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照安独自坐在后衙书房。

三面窗户紧闭,半点晨光都透不进来。

昨晚接风宴顺利结束,钦差不肯在府衙留宿,他只好命文训将钦差送回客栈。

待一切张罗完毕,他转身却见吴启芳站在一旁。

这个粗豪的武将喝得满脸通红,席间大放厥词,声称要将海寇斩杀殆尽,一气夺下礁州六岛。

梁照安内心不屑,只当他满嘴放屁。

眼下钦差已走,他不想再与吴启芳逢场作戏,正要叫人将他送走,就见吴启芳的随从走了过来。

随从手里端着一只锦盒,径直来到梁照安身前,恭恭敬敬捧上。

梁照安皱眉,“这是何物?”

“给梁知府的大礼。”接话之人是吴启芳。

他歪歪斜斜走上来,不知真醉还是假醉,“咱俩平日王不见王,这回难得一聚,我特地挑了礼物送给梁知府。”

梁照安敷衍道:“吴将军的好意本府心领,不过无功不受禄,还请吴将军将礼物收回。”

“谁说你没功劳?”吴启芳大笑,“你不让人假扮海寇,我怎么赶得上搭救钦差的机会?”

“吴将军!”梁照安厉喝,“你醉了!莫要胡说!”

“是不是胡说梁知府心知肚明。”

梁照安气得脸色发白,喝下去的酒瞬间化作怒意,“我看是你叫人假扮海寇,在钦差面前卖好!”

吴启芳半眯着眼睛,低声发笑,“今日之事就算是我指使,但你信不信,我能拿出证据,说这些都是梁大人你的安排。”

梁照安目色一震,冷冷发问,“你什么意思?”

吴启芳打开随从手中的锦盒,“梁大人请看。”

梁照安扫他一眼,随意往盒中投去一瞥。

这一瞥却令他毛骨悚然。

“吴启芳!”梁照安脸色发白,惊怒交加,“你这是做甚!”

锦盒里别无他物,只有一只血迹斑斑的断掌。

吴启芳“嘘”地一声,“梁大人,此处并无旁人,你想叫得众人皆知?”

他指着那只断掌,慢条斯理道:“被人发现我是无妨,可梁大人,这只手掌的主人是你的手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梁照安沉下脸。

“你我二人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吴启芳收起笑容,“钦差经过飞鱼县,遇到海寇追杀,那两名海寇是谁派去的?不就是你么?梁大人。”

吴启芳话音刚落,梁照安一掌挥过去,“你胡说!”

他身为文官,不通拳脚,这一掌连吴启芳的衣角都没沾上。

“梁大人,”吴启芳似笑非笑,“你派去的人在我手上,你若不承认,我只好将礼物送给钦差大人,看他如何论断。”

梁照安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失去往日从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吴启芳道,“只想你们州府别碍我的事。”

梁照安:“你就不怕我将你平日所作所为禀报钦差?”

“你能说什么?”吴启芳不以为意,“不过说我养寇自重,消极怠令罢了。”

他挥挥手,示意随从退去守在一旁,又对梁照安道:“你们这些文官就是婆婆妈妈,我若是你,当初敢派人假扮海寇劫道,就不该留下活口。”

梁照安喉咙发干,涩声道:“我派人假扮海寇有何好处?”

“等钦差进了悬州城,你在他面前给我上上眼药,让他以为我纵容海寇猖獗,阻挠朝廷剿寇,这不就是你的打算么?”吴启安笑道,“我是武人,没耐性陪你们玩儿,你要阴我,我就借机下蛋。”

梁照安吐出一口长气,“我从没想过要置你于死地。”

他只是不忿吴启芳居功自傲,视州府政令如无物。

“这就是你们文官的无趣之处,”吴启芳嘲讽道,“想杀人又怕脏了自己的手,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到底想怎样?”梁照安问。

“我只要你做两件事。”吴启芳咧咧嘴,“第一,镇海卫要做什么,你只管应着便是,第二,把文训交给你的那些东西,通通给我。”

梁照安坐在寂静的书房,看着火盆里的一堆灰烬。

文训这些年假装投靠吴启芳,从他那儿探得不少消息,虽然算不上实打实的证据,但吴启芳若是哪日失势,这些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现在,文训辛苦搜集的消息都被吴启芳亲手烧毁。

梁照安原本还想瞒下一些,却发现吴启芳对他得到了什么了如指掌。

他心惊地猜想,自己往吴启芳身边插人,吴启芳或许也早已往他这儿投了探子。

他忍不住质问,吴启芳何时得知文训是自己的人。

吴启芳的回答令他心惊肉跳。

“我以前也以为文训是我的人。”吴启芳拿起桌上的牙雕小球,随手抛了抛,“直到前年无意中得知,他有一个恩师。”

文训自幼家贫,乡试时险些饿死在考场,幸得巡考官及时发现,才救了他的性命。

他虽未通过那场考试,但巡考官怜他不易,往他家中赠了一笔银钱。

那位巡考官,就是梁照安。

多年以后,两人官场再见,文训感激当年救命赠银之事,私下里一直视梁照安为再造恩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吴启芳阴阴一笑,“文训在你这儿是君子,可在我这儿,他就是个小人。”

他既已知道文训对梁照安忠心耿耿,自然不可能再信任于他。

梁照安拿文训当眼线,他便像遛狗一样,心情好时,透露几件不要紧的事情,将这两人逗得团团转。

梁照安听了,不禁无言以对。

“你们这些文士,满口仁义道德,”吴启芳面露讥讽,“他对你忠心耿耿,可你眼下所作所为等于出卖了他。他若知道他的恩师是这样一个虚伪无耻之徒,你猜他会不会对你失望?”

“你休想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吴启芳哈哈一笑,“你不过拿他当一颗棋子,如今这颗棋子已经废了,我若是你,就想想怎么处置他,省得哪日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