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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扶波直到回到叶家,脑子里还乱哄哄的。

她一会儿喜悦,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又暗自摇头。

她今日在雍王面前的表现就像幼时拜见启蒙先生,处处端着小心,唯恐一个表现不好,令老师失望。

她觉得自己一定很傻,但又止不住犯傻。

伍二娘见她神思不属,端来艾叶煮的热水让她洗手净面,又摆上一碟糕点。

“晚饭还有一阵才能做好,姑娘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再去躺会儿养养神。”

“不了。”叶扶波换上素净的家常衣裳,“我吃口茶便去书房看书。”

凤天磊与凤泽还留在府衙,不知几时能回,他们在那边忙碌,她怎好意思在家躲懒。

伍二娘见她正襟危坐,略想了想,笑问:“姑娘可是见过雍王殿下了?”

叶扶波顿了顿,镇定道:“下午刚见。”

伍二娘笑意更深,“雍王殿下待公子极好,姑娘不必忧心。”

叶扶波端起茶杯,捧着手中温热的茶水,自己想想也觉好笑。

俗话说丑媳妇怕见公婆,她见的不是公婆,却比见公婆还紧张。

“二娘,”她抬首望向窗外,“我是不是有些贪心?”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散开,“爱屋及乌本是人之常情,可我又盼着,他们不只因为他的关系才看重我。”

她有她的骄傲,雍王是每个军中将士向往的目标,她希望在雍王眼中,她不只是一名晚辈,更是能与凤天磊比肩的、值得提携的将领。

伍二娘摇头,“不够强大的人只能仰人鼻息,姑娘未来的担子很重,想要变强无可厚非。”

叶扶波轻轻摩挲杯子边沿,“可家人之间如果太过逞强,是否会让人觉得讨厌?”

她没有长辈可以请教,只能自行摸索与凤天磊家人的相处之道。

她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过,两个人过日子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他们身后有各自的家族,各自的亲眷,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许多事情没那么容易分清。

叶家人丁简单,她爹是独子,父母早逝,她娘又早早与母家断了往来,平日没什么迎来送往的家长里短。

可她喜欢的人与她不一样,凤天磊是皇帝,他身后是整个皇族。

她过去对凤天磊的身份一直没有太真实的感受,直到今日见到雍王,才头一回意识到,她的未来将比她所料想的更加不同。

伍二娘见她神情复杂,虽明白她的心事却不知如何开解。

她忽地灵机一动,“公子不是给过姑娘一本手札?听说是显德皇后亲笔所写,姑娘若实在不想睡,不如找来看看?”

她们谁都没做过皇后,说再多大道理,也不如前人讲的实在。

叶扶波怔然一笑,“也对。”

显德皇后的手札就放在她卧房的书架上,这几日一直无暇查看,她将它找出来,小心打开。

两百多年前的书页早已泛黄,但它显然被保存得极好,轻薄的纸张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并无太多折损。

叶扶波听凤天磊说过,这是他从宫中的藏书阁找来的。

他找到手札时,它被放在一个墨色的乌木盒子里,盒子上有个解谜的机关,他折腾了半日才将它打开。

“解开以后才发现谜底很简单,”凤天磊撇撇嘴,“是传闻中高祖与显德皇后初遇那日。”

那日是显德皇后出嫁之时,她当时要嫁的人并不是高祖,而是前朝最后一个皇帝。

那时的前朝早已分崩离析,说是皇帝,不过是乱世中苟延残喘的一方君主。

显德皇后被君主以纳妃之名抬入宫中,之后种种在正史中并无太多记载,民间野史却有不少绯色八卦。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前朝君主的妃子,最后却成了大昱的开国皇后。

有人说她仗着家世才得到高祖的宠爱,高祖并非真正倾心于她,理由是大昱记载皇后的后纪中,有关显德皇后的篇章仅有寥寥两篇。

也有人对此说法提出反驳,因为帝纪中有一篇被这位皇后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昱的史官向来不喜言语修饰,每一篇章都极简洁,唯独在这篇帝纪里,前面洋洋洒洒三百余字皆是讲述皇后如何兴女学、开女子科举,并与士族势力起了一场震惊朝野的流血冲突。

史官以极其冷酷的笔调写道——

“后捧贼首,曰:‘公等与此头,孰走孰留?’众莫不敢言。”

到了篇章结尾,史官大概终于想起这是一篇帝纪,勉强让高祖露了一下脸,留下一句——

“上闻后语,曰:‘善。’”

叶扶波在拿到这份手札之前,并未太多关注显德皇后的事迹。

两百多年前的人们早已长眠于地下,他们的功绩在历史长河中逐渐被后来者的光芒掩盖,那些人无论有着多么精彩绝伦的过往,在今人眼里,往往只剩一个名字与几段典故。

叶扶波翻开手札,上面的字迹娟秀清丽,排列得却又不那么整齐规矩,仿佛提笔之人只是漫不经心落下笔墨,并不在意后人的看法。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余自幼娇养,父兄惯宠,性颇懒怠……”

悬州府衙。

灯影幢幢。

天已擦黑,四下燃起火把,将官署前庭映得透亮。

凤天磊从审讯徐彪的房间出来,抬袖闻了闻身上的血气,微微皱眉。

凤泽见状,似笑非笑,“几时变得这么娇气?”

凤天磊看看他,欲言又止。

“怕回去熏着人?”凤泽一脸了然。

凤天磊笑道:“小叔叔果然有经验。”

凤泽轻哼一声,这小子做了皇帝,越发肆无忌惮,连他也敢调侃。

“她是行伍之人,不会怕你这点血。”他看着侄儿小心翼翼的模样,颇有些看不过眼。

今日下午便是如此,凤天磊三番五次出言,找了各种借口将叶扶波劝离衙门,让她回去叶宅。

“你若真心在乎她,就不该将她护得太过。”

叶扶波不是温室里的娇花,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将领,凤天磊这样做只会消磨她的心性,让她变得不堪一击。

凤天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瞥了眼自家小叔叔,心虚地抽回视线。

凤泽微微眯眼,“有话便说。”

凤天磊耳朵不由发热,他盯着自己脚尖,轻声道:“扶波她……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