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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晋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

他也要勇敢一回,热烈一回,他喜欢那小姑娘,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压着在心底。

他已经错过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一次。

萧君颜被宁晋说得眸子猩红,眼里那一根又一根缠绕的红血丝像一张网,把他自己给网住了。

他早就后悔了,所有人都拿这个事情说他,可他背负血海深仇,欠着南国一个江山,他的邪功不允许他亲近夭夭,若是他早一点知道前世的事情,若是他知道她对林晚熙一开始的不同是因为情动是因为真的心悦。

他会选择不练邪功。

现在他知道错了,他也在改了。

否则怎么会在一开始和夭夭成婚,他就破例的让暗卫暗中护着夭夭呢,两世都是如此,他分明冷血绝情,若是真没有对她有一点点心思,他绝对不会让人护着她的。

林晚熙的心窝几乎被宁晋的话烫了一遍。

“晋哥哥…可是我…”

“夭夭不必有负担,晋哥哥也不会逼你的。”

宁晋知道林晚熙要说什么。

萧君颜只能看着,听着,若此时自己再霸道强势不准她和宁晋接触,依那小东西的性子她必然会不理他。

而想得到夭夭的心只能让她心甘情愿重新接受他。

他也不想强迫林晚熙,他也想让她慢慢看到自己的改变。

林晚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让星月和星夏上茶水。

三人各怀心事的喝着茶,大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萧君颜和宁晋一直在看着林晚熙。

林晚熙抿了一口茶,这才抬头,“嗯,大哥和二哥知道晋哥哥回了上京城,必定要找晋哥哥切磋武艺的,我们先回将军府。”

宁晋站起来,“确实很久没见他们了,走,顺便回去看看祖母他们,听说你蒋茴嫂嫂有孕了?”

林晚熙也站起来,理了一下裙摆,想到肚子越发隆起的蒋茴,眼里也染了笑,“嗯,大哥很是体贴嫂嫂。”

他们的话题,萧君颜一直插不上话,他沉默的立在一旁,听着两人寒暄。

那种孤立无援,凉薄世界里唯有他一人的感觉又朝他袭来。

以前练邪功,不论多痛他从未觉得自己苦,因为他心里有仇有恨。

可现在,被宁晋这么一衬托,他觉得自己糟糕至极。

所以他抬头看向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时,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若母妃还在,他现在必然也是岳峙渊渟斯文懂礼,懂得讨姑娘欢心的青年才俊吧。

若他有母妃教导,他也能知道姑娘成婚是一辈子大事,必然会跟他说该如何去姑娘家下聘,肯定也会告诉他,成婚了,他便是那姑娘的天地。

林晚熙在一瞬间觉察到萧君颜眸底微不可察的绝望和悲恸的气息。

他站着,背对着她,在静静看外面那开得怒放的海棠。

她从来不知道萧君颜也会有烦恼的时候。

就在三人一起前往将军府的时候,南国太子南奕随青羽和青玄一起启程回夏国,上京城。

“阿颜他,真成婚了?”

刚醒后恢复的南奕还有些虚弱,却是急于得到萧君颜的消息。

青羽和青玄赶紧禀告回答,“太子殿下,是的,王妃很好,很得王爷喜爱,就是…就是。”

南奕一身四爪龙纹太子袍,负手立在窗前听到青玄和青羽吞吞吐吐,忙让两人往下说。

“就是什么?可是阿颜发生了何事?阿颜会爱人,并且也有人爱,不是挺好的?”

南奕拳虚握着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鬼医之所以能来救太子殿下,皆是因为王爷以和离书与王妃交换,那么多时日过去了,王爷和王妃必定和离了。”

”咳咳咳…”

听到这,南奕咳得越发厉害起来。

“怎会如此,你快将你们王爷和王妃的事情告知于孤听。”

阿颜性子冷,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姑娘也格外的钟情于他,怎么就和离了?

于是青玄和青羽便将南国被屠以后,萧萧君颜如何练邪功,如何断情绝爱,以及林晚熙如何爱上王爷非他不嫁,又如何想方设法非要和王爷和离的事情一一道来。

“罢了,阿颜只是无人在身边提点,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竟然连成婚之前要去女方下聘都不知道?也难怪姑娘会心冷,也怪孤一直晕迷,不然有孤在他身旁,他性子至少还会好一些。”

真是苦了阿颜,这些年不知道他是如何捱过来的。

血海深仇,举目无亲。

青羽和青玄忠心于萧君颜,忙禀告,“王爷这些年将太子殿下救出来以后,便一直躲在冥山里面没日没夜的练邪功,心里只想着报仇,练了邪功,就必须断情绝爱,所以无法亲近王妃,这些年王爷只想着报仇和给太子殿下重新挣一个江山,所以他对自己极其的严苛,近乎行尸走肉的活着。”

南奕眉头拢起,“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小姑娘,为何和离了?好不容易能有人让阿颜有辈有喜,能挑起他的情绪,还能有姑娘不怕他峻冷寡淡的性子,阿颜这些年着实是受苦了。”

青玄和青羽低着头,他们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说完南奕摆摆手,“罢了,孤去看看他,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上京城。

三人坐在马车里,萧君颜坐在那里,寂落得像他练邪功的冥山,好像忽然之间回到了林晚熙刚认识萧君颜那会。

他是冷冽的,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一袭黑衣蟒袍华服端坐,暗色更是衬得他整个人寂寥又不近人情,华贵的锦缎衣料随着他坐下铺展开来,丝滑无一丝褶皱。

他撩开窗帘,眸色深暗,不知在想什么。

见过这段时间忽然话多的萧君颜,很久没见过这样忧郁的萧君颜,林晚熙忽然有些不习惯。

在马车上,不论她和宁晋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搭话,也没有强势的强调她是他的王妃。

只是那张俊脸冷着,也没什么表情,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破碎感很强。

“王爷怎么了?”

萧君颜回过头,看一眼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宁晋。

他腰间的那枚红色荷包用金丝绣线绣着平安两字,针脚细密,那朵金色桃花格外灼艳,萧君颜定定看了几息,这针脚太熟悉,一看就是知道是夭夭做的,他垂眸看自己腰间。

他也佩戴了荷包。

是她的小东西送的,上面有一条红色的锦鲤,桃花满树,春色盎然。

她当时说祝他万事顺随,平安喜乐。

萧君颜决定这段日子无论如何都要找个时间跟林晚熙说清楚他不能亲近她,冷着她的前因后果。

萧君颜再看向林晚熙时,脸上冰雪已然消融,眼里也涌起一股笑意。

“夭夭这是在关心本王?”

他当着宁晋和林晚熙的面直接说出深埋心底已久的话,“夭夭,本王之所以武功那么厉害是因为练了断情绝爱的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