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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勋故意放慢说话的节奏,“进到牢里,狱卒把王衙内嘴里的塞的东西拿下来,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大奇……”

“怎地了?”

“原来堵王衙内嘴的那块破布,不是别个,正是那胖子的臭袜子。”

高衙内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隔壁牢房却传来“哇!”的一声,王闳孚一阵狂吐,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牢内的犯人们也跟着一阵爆笑,太他娘解气了。

王闳孚吐得黑天墨地、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姓张的混账小子,你等着吧,等出了开封府牢,我一定弄一只开封城最臭的袜子塞你嘴里。”

“王衙内,你尽管放马过来便是,我等着。”张士勋毫不在意,“那只臭袜子估计还在牢狱门口扔着,不信的话,你可以让狱卒去看一看。”

王闳孚那边又一阵恶心,干呕几声却吐不出东西了。

“王胡孙,臭袜子不是我家哥哥塞你嘴里去的,要寻仇也寻不到哥哥头上。”高衙内说道。

“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吃饭的时候说,岂不是故意让我出丑。”

其实,王放荡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了,昨晚嘴里的那股怪味总是挥之不去,应该是这么来的。

又和高衙内两人斗一阵嘴仗,王放荡五内不适,没气力再斗,便偃旗息鼓,躺在床板上让随从给他揉肚腹。

狱卒终于把梅花包子买来了。

高衙内抓起一个包子便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对张士勋道:“哥哥,赶紧趁热吃,好吃着呢……我最喜欢王楼家的梅花包子了,皮薄馅足,咬一口满嘴流油。”

张士勋当然也爱吃包子,北方人最好这口。

在后世的汴梁,小笼包子也非常有名,刚出笼的小笼包子就像菊花一样,用筷子夹起来,就像一个小灯笼。

狱卒买来的梅花包子味道确实鲜美,正如高衙内所说,咬一口满口溢香。

二人你一个我一个吃得正香,那边王放荡却气愤难平,跳起来对一个随从道:“拿便桶来,我要拉屎。”

这分明是报复了。

张士勋和高衙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吃包子的速度,不消片刻便把剩下的包子吃完。

满意地抚摸着肚子,高衙内打个哈欠,“一大早起来施展法术,耗费不少的精力,又有些困了,我再去睡一会儿。”

张士勋一.夜没睡,这时吃饱了饭,困意也上来了,“我也睡会。”

二人打横,一人占一半席子,不大会儿工夫,都进入梦乡。

睡梦之中,张士勋梦到自己来到一个花团锦簇的花园,到处莺歌燕舞,彩蝶翩飞,一位仙子般的美女站在花丛之中,云鬓高竖,彩衣飘飘,正在朝他招手,定睛一看,见是丁都赛,便问:“丁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等你呀!”

“等我,等多久了?”

“好久好久,花谢花开,春去春来,记不得多少回了。”

“你现在把我等来了。”

“但是,我却要走了?”丁都赛仰起头看着他,眼中珠泪盈盈。

“为何我来了,你却要走了?”张士勋抓住她的手。

丁都赛哽咽道:“我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既如此,就不要走,我可以陪着你,一直到地老天荒。”

丁都赛摇摇头,悲切地道:“我不想走,可是……可是……”

她的身后,突然冒出几个丑陋的身影,一个个面目狰狞,光秃秃的前额发亮,脑后发辫凌乱地垂在肩上,耳朵上挂着金环……

张士勋大急,赶忙把丁都赛拉到身后,正待喝问,那几个身影却消失不见,再回头看时,身后的丁都赛也失去了踪影。

“丁娘子!丁娘子!”张士勋大喊。

“哥哥……哥哥醒来!”

张士勋被人从睡梦中喊醒,睁眼一看,见是高衙内。

高衙内道:“哥哥!你做梦了。”

“噢!”张士勋回忆梦里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我听你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是吗?”

“好像在喊丁娘子。”

“你确定?”张士勋感觉脸有些热。

“嘿嘿!”高衙内不语,斜眼看着张士勋。

“衙内,咱们在莲花棚打架,会不会给丁都赛惹麻烦?”

“不会,顶多破费一些银两。”

“你肯定?”

“我当然能肯定,丁家若是没有人撑腰,岂能在莲花棚站得住跟脚。”

“这就好。”张士勋松一口气。

“哥哥,你不过和丁娘子见过一面,就那么确定她愿意嫁给你?”

张士勋很自信,“我虽不知道她怎么想,但我相信她早晚会嫁给我的。”

“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可不容易。”

“不要紧,慢慢来,像我这样优秀的人,她不好找。”张士勋说着,感觉脖子后面有些痒,伸手挠了几下,问高衙内:“你身上痒不痒?”

“痒!”高衙内把手伸进袖筒里挠了挠,道:“让你说着了,这里的跳蚤真多。”

“咱们得赶紧出去,在这里待久了,太难受了。”

“估摸着我爹已得到了消息,咱们下午便能出去。”高衙内笃定地说道。

“聂山会给你爹面子吗?”张士勋问。

“他不会不给,也不敢不给。”

“哈!你倒是挺自信的。”

“嘿嘿!这件事情,他就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没必要做恶人。”

张士勋指指隔壁,“他呢?聂山不会杀了他吧?”

“哪能呢,聂山即便跟王黼再不对付,也不会杀他的儿子,再说,王胡孙好歹也是一个官员,不是想杀都能杀的。”

“这么说,他也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肯定的。”

“唉!”张士勋坐在席子上,抱着膝盖说道:“昨晚莲花棚内那两个倒霉蛋算是白死了。”

“那不过是两个寻常百姓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寻常百姓就该死?”

“你还想怎样?把王胡孙砍头抵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聂山昨晚可是说得义正词严。”

“哼!府尊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高衙内咧嘴一笑,道:“借聂昌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把王放荡和我这样的人怎么样。”

“要是换了老包,他就敢!”张士勋道。

“老包?”高衙内愣了愣,随笑道:“你是说阎罗包老吧?”

“我相信,要是老包在,这案子肯定不会这样不了了之。”

“世上就一个老包,可惜他早死了。”高衙内一边挠着痒,一边说道:“咱哥俩出去后啥也别干,先去浴室院街泡个澡,换一身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