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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都赛打个激灵,急忙仰脸看他,朦朦胧胧中,却见他嬉皮笑脸,没半分要跳井的意思, 顿时知道他在逗自己。

她抬起拳头,在他胸脯上擂起来,“官人,你坏死了!”

“呵呵!亲爱的,别管你年龄多大,我都等着你。”

“亲……爱的?官人,说得好肉麻呀,但我喜欢听。”丁都赛拉住他的手。

张士勋借着朦胧的光亮看她娇羞的模样,心中荡漾起来,刚要做一点小动作,却听得有人喊:“我说外面的那两个,这边都等着你俩呢,你们进不进来?”

抬头看时,却是孙三四叉腰站在屋檐下。

丁都赛赶忙松开手,答应道:“来啦!来啦!”

“哟!我没打扰你们俩卿卿我我吧?”孙三四语气中略带嘲讽。

“没……没……”丁都赛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张士勋却道:“孙娘子,我们两个只不过说几句话而已,谈不上卿卿我我。”

“嘻嘻!赶紧进来吧,菜都上齐了。”孙三四白他一眼,上前拉着丁都赛的手,在她耳边耳语起来。

张士勋站在她们两个旁边,笑道:“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

孙三四道:“张大官人,我们姐妹说几句体己话,您先进去吧。”

张士勋迈步走进客厅,只见一张大圆桌摆在客厅中央,圆桌上已经摆满各种果蔬菜肴。

以李师师为首,众人齐齐把目光看向张士勋。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京城文艺界的翘楚,按照这个时代的称呼就是“花魁娘子”。

借着烛光看去,个个艳妆华服,有的香娇玉嫩,有的妍姿俏丽,环肥燕瘦,各有不同。

李师师笑盈盈地招一下手,“张公子,快来吧,都准备好了呢。”

“菜肴挺丰盛的啊。”张士勋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看着满桌果品、食物,肚子里“咕噜”作响,他饿了。

李师师道:“姥姥在数日前就开始着手准备过年了,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放置吃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师师的话触动了张士勋心内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想起了父母以及祖父母。

每到春节,祖母早早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各种吃食,包子、馒头、酥肉、丸子、芥菜肉、炸带鱼……过年期间的吃食应有尽有。

除夕之夜,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饺子。

即便祖母过世后,母亲继承了她的过年习惯,仍然是这一套过年的流程,几乎没有改变。

也许,正是因为把祖先、长辈行为习惯延续着,中国人才形成了独特的传统,一代代传承下来。

丁都赛进来后见他发怔,轻轻扯一下他的衣袖,“官人。”

“哦!”张士勋被她这一扯,从深深的回忆中醒来。

“官人,吃林檎吧。”丁都赛在他身旁坐下,递过来一个果子,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我看到你在发怔,连姐姐对你说话都没反应。”

“没……没事。”张士勋接过果子,下意识地放嘴里咬一口。

所谓的林檎,就是后世常吃的苹果,不过这时的苹果与后世相比差远了,又小又酸。

李师师也看出张士勋有些魂不守舍,笑问:“张公子,每逢佳节倍思亲,你是不是想自家父母了?”

真是个聪慧的女人,连这都看出来了。

张士勋点头道:“让师师娘子说着了,我确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情形,不知不觉就有些走神。”

“此乃人之常情。”李师师说着,转而想起自己的身世,不觉悲从中来,脸上显出凄然之色:“你们还有父母可想,我却连自己父母的长相都想不起来。”

封宜奴坐在她的下手,见她悲伤,赶忙劝她:“姐姐,今天过年了,别想不开心的事情。”

李师师自嘲地一笑,道:“不知怎么了,今日竟然多愁善感起来,让张公子还有姐妹们见笑了。”

封宜奴笑道:“都是张公子开的头,一会儿罚他酒。”

“好!我认罚。”张士勋很爽快地回答。

众人略吃些果子,喝几口汤,就开始饮酒吃菜,觥筹交错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座的所有人兴趣高涨。

“张公子,俺听说您会太祖长拳、太祖盘龙棍,还有醉八仙。”王京奴几杯酒下肚,脸上红扑扑的。

“哦!会那么一点点。”张士勋品着樊楼的眉寿酒,感觉味道不错,就一口喝干了杯中酒,“那日去莲花棚,一时兴起便上台随便玩了几手。”。

“听听,他只是随便玩几手,就传遍了满京城。”李师师笑道:“不瞒姐妹们说,我早就想开开眼了,今日乃除夕之夜,不如请张公子为我们演示一下如何?”

“好!”众女一齐鼓掌。

张士勋性情不错,也不推辞,“没说的,既然大家都想看,一会儿我就给大家献献丑。”

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好!”

众女又一次鼓掌,很是热烈,尤其旁边的丁都赛,小手都拍红了。

张士勋有点奇怪,这个时代好像没有鼓掌的习惯吧?来到大宋这么久,就属今日听到的掌声如此之多。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借着酒意,张士勋向李师师要了把剑,一边舞动,一边朗声吟诵着李白的《侠客行》。

醉八仙剑据说来源于武当,对这种剑法,张士勋只是从影视剧中见到过。

他现在舞动的所谓八仙剑,纯粹是借着酒意胡乱舞弄,徒有其表,糊弄面前的这些女人们罢了。

他醉意满满,倒拖着剑,踉跄着走到酒桌前,从丁都赛手里夺过酒杯,仰头“咕咚咚”喝下肚,吟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丁都赛见他东倒西歪,忍不住提醒:“官人,你慢些。”

“你就别瞎操心了。”旁边的封宜奴笑道:“人家的剑舞既然称为‘醉八仙’,就是取的一个醉字,若是四平八稳,就不称之为醉八仙了。”

张士勋趔趄着走到李师师面前,舞个剑花,又打个酒嗝:“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伸手拿过一个林檎,李师师抿嘴笑着,端起自己的酒杯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