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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牛县令想都没有想,不屑地说道:“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牛县令,这话太武断了吧?你怎么知道第一军是银样镴枪头,要知道,它可是张天师带出来的队伍。”

牛县令摇头道:“天师云云,都是坊间传言,鄙人并不认同。”

“张士勋手里有天书,能召唤天雷,还能把仙境搬下来……”

“梁太尉,那些都是幻术,你们都被他骗了。”

“幻术?”

“幻术古已有之,比如履火蹈刃,种瓜移井,口中喷火;还有画地为江河,摄土为山岳,嘘呼为寒暑,喷嗽为雨露……”牛县令板着指头,一口气说出好多异术。

“牛县令,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梁太尉,这些并不是我凭空杜撰出来的,而是古书所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说详细些,你是从什么书中看到的?”

“好多书中都有幻术的记载,比如《列子》、《后汉书》、《异苑》、《搜神记》等等,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梁太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真的认为张士勋的神通,都如这些书中记载的那样,是幻术?”

牛县令拍着胸脯道:“我敢以性命担保,张士勋所谓的神通,都是惑人的幻术。”

“那……你能戳破他的幻术吗?”

“人家就是凭幻术吃饭的,若是能够轻易揭破,怎能继续招摇撞骗?不过我相信,世上肯定有高人可以揭破他的把戏。”

梁太尉陈思一阵,道:“既然你如此笃定,不妨写个折子递上去。”

牛县令笑了,“不瞒太尉,我已经写好折子递上去了。”

梁太尉点点头,把视线转向城下。

第一军已经结束休息,又继续他们的“绕城行动”。

“那个骑黑马的人就是张士勋吧?”

“太尉眼光如电,那人正是张士勋。”

梁太尉眯缝着眼看了半天,直到第一军消失在视野里,才道:“走吧,回县衙。”

第一军虽然出征在外,还是按照固有的时间跑早操。

张士勋对跑操非常重视。

大宋缺马,军队行军打仗基本靠两条腿。

没有马,又不能跑,只有被动挨打了。

这也是张士勋头疼的地方,所以,锻炼跑步是必然的选择。

以后的战争,必须得有马,这个问题是大宋的痛点,不是张士勋能够解决的,至少现在不能解决。

以骑兵对抗骑兵,才有可能在对北方游牧民族战争中取得胜利。

宋朝从太.祖时起就建立了完善的马政,不可谓不重视,但大宋境内没有大型天然的养马场,汉唐时期那些天然的养马场都不在大宋手里,比如陇右地区和燕云地区,这些都是天然的养马场。

所以,太.祖从开始就对燕云十六州心心念念,为此还建了一个封桩库,可惜天不遂人愿,没等完成宏愿就死了。

他死后,太宗志大才疏,不但没有拿回燕云十六州,反而被辽人打得丢盔卸甲,他自己屁股上还挨一箭,从此落下个病根。

从此后,拿回燕云十六州成了大宋朝廷的奢望。

总之,宋朝缺马是痼疾,马政的失败是必然的,是有先天原因的,而非宋朝廷不重视。

因为缺马,宋军打了败仗逃不掉,打了胜仗追不上,很悲催。

这就是张士勋天天逼着士兵们跑的原因。

连绕城武装游行都是有目的的,那就是锻炼士兵们的行军能力,强化体质。

而且是全副武装。

士兵的负重还好,他们穿的是皮甲,而军官们的负重就重多了,因为他们穿的是铁甲。

这个年代冶铁工艺落后,盔甲又厚又重,一套盔甲足足有几十斤重。

这么重的盔甲本是为骑马和守城准备的,根本不适合跑步。

张士勋却不管这些,要求军官们必须顶盔掼甲,而且硬性规定,晨跑的时候不能骑马。

这下就苦了像高衙内这样养尊处优的军官们,每天的早操对这些人来说简直同炼狱一样,苦不堪言。

张士勋半点情面也不留,五公里的距离,一点都不能少。

这个距离是后世科学计算得来的。

全副武装的情况下,跑不够五公里,就达不到锻炼的效果。

超出五公里的话,容易造成体力消耗透支,很容易昏厥。

这一日跑完早操,有士兵前来通报,刁五的妹妹来了。

一大清早,她就来到军营门口,低着头跪在地上。

把门的军官问了半天才弄清楚,原来是刁五的妹妹。

张士勋得到消息来到门口。

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瘦瘦的。

张士勋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问:“你是刁五的亲妹妹?”

“嗯!”

“你叫什么名字?”

“刁小怜。”

“小怜,你跪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恳请长官把俺哥哥放了。”

张士勋摇摇头,“你哥哥是朝廷要犯,放不得。”

小怜抬起头,抗声道:“俺家哥哥从来没有杀过人。”

“他虽然没有杀过人,但他跟着杨天王造反,犯了国法。”

“杨天王也没有造反,他只是领着穷人杀几个恶霸,抢了他们的财物,还把财物分给穷人。”

张士勋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历朝历代,农民造反的套路大抵如此,统治阶层压榨太重,更有地主豪强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百姓苦不堪言。

如果逼得太狠,百姓没有了生路,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好奋起反抗,杀富济贫。

“他们是不是造反,这个由朝廷来定,我管不着,但你哥哥跟着杨天王干坏事,三个人围着我表弟,你哥哥从背后打闷棍,把我表弟的脑壳打一个大洞。”

“俺不信,哥哥从来不会打好人的,肯定是你表弟做坏事了。”

“没有,他又瘦又低,胳膊腿细得像柴火,连鸡都杀不死。”

“那……”小怜黑黑的眼珠转了转,“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俺哥哥打他闷棍,肯定是你表弟的错。”

女孩儿一口咬定,他哥哥没有错,都是别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