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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把奏折递给梁师成:“让爱卿们都看看这份捷报吧。”

梁师成双手接过来,把它交到王黼手里。

首辅蔡京因为年老体弱不能上朝,所以这里王黼的官职最大。

王黼看完,一言不发,把奏折往后传。

文官们差不多都看完后,梁师成又把奏折递到武班序列的童贯手里。

如今的童贯正处于春风得意之时,他因“收复燕京”之功被皇帝加封为徐、豫两国公,这是货真价实的真三公。

最让期盼的是封王,官家还答应他,等过些时日,便封他为广阳郡王。

宦官封王者,自古未有。

童贯看完奏折,玩味地瞟高衙内一眼,这才把手中的奏折递给旁边的英国公,现任枢密使蔡攸。

高俅排在武官序列的中间位置,当他看完这封奏折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众臣看完,赵佶扫一眼众臣,扬声问:“众爱卿,你们都看了这份奏折,有什么想法吗?——童贯,你先说吧。”

童贯笑呵呵道:“第一军出征不过十数日,一举把叛匪透手滑荡平,乃大功也。”

赵佶又问蔡攸,“蔡卿家,你怎么看?”

蔡攸是个滑头,顺着童贯的话说道:“微臣与童国功的看法一致,此乃大功,当重赏。”

他俩这么一说,其他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王黼出班道:“官家,张士勋谎称消灭透手滑以下千余,纯属谎报军情。据我了解,透手滑部不过三五百人而已。”

不等他人反驳,他把目光转向高衙内,厉声问:“高承宗,你实话实说,透手滑到底有多少人?官家面前,绝不能有半点虚妄,否则的话,将是欺君之罪。”

高衙内才不怕他呢,听到王黼语带威胁,便嬉皮笑脸回答道:“回王相,奏折里说的人数绝对属实,单单我对阵透手滑那一仗,就一举歼灭三百多人,韩世忠的骑兵在追击的过程中,也消灭三百多人,剩下的都被何蓟堵在七里岗,尽数歼灭。”

王黼见这货死咬着不承认谎报,也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们拿出首级来证明吧。

自从仁宗皇帝废除首级制度后,歼敌人数就不再以首级为准,都是由主官上报,只要不太过分,朝廷上下都睁只眼闭只眼。

童贯也和王黼不对付,见他拿高衙内较真,便插一杠子,“高承宗,我在奏折中看到,张士勋派你去程寨,只给你区区几百士兵,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用意何在?这么少的兵力,你有事如何打败透手滑的?”

高衙内见问,顿时兴奋起来,“张军主派我去程寨,本意是想虚张声势,阻止透手滑从东面逃窜。”

赵佶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阻止他往东逃窜。”

“程寨东面一马平川,有利于骑兵运动,透手滑若是一心要逃跑,我们根本追不上。”

“嗯!明白了,你接着说。”

“透手滑看透张军主的企图,便直接进攻我,幸亏我早有防备,事先在阵前挖了好多下马坑,还埋了一些地雷……”

“地雷?”赵佶坐直身体,连声问:“那是什么东西?是张士勋给你的法宝吗?”

高衙内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法宝,是……嘿嘿!是大号的炮仗。”

赵佶一愣:“大号的炮仗?”

“对!就是炮仗,比大腿还粗。”高衙内用手比划了一下。

赵佶不解,忙问:“这么大的炮仗,你从哪里弄来的?”

高衙内得意地说道:“我有一次骑马去高老庄,正好遇到王栋和儿子玩耍,当时,他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正撅着屁股在地上捣鼓这什么,这厮一向和我不对付,见我骑马经过,便点燃了地上埋的东西,然后拉着他儿子就跑……”

大殿内寂静无声,众人都在听高衙内讲述。

“……我骑在马上,好奇地低下头看那被点燃的捻子,看只见它滋滋地冒着火花,忽然,就听嘣的一声震天巨响,好似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同时,就觉得一股大力把我从马背上掀下来,“吧唧”跌落在地,坐骑也嘶鸣着,撂着蹄子跑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这声巨响,肯定就是高衙内说的大号炮仗。

只听高衙内接着说道:“我躺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两眼冒着金星,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再看王栋时,早跑得没有影了。我怒火扑腾腾往上升,晃晃悠悠跑到王栋家,本想找他算账的,但我跑到门口,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赵佶问:“什么念头?”

“王栋这厮虽然缺德,但他弄的东西可是好东西啊,若是以后遇到敌人的骑兵,也许能排上大用场。”

众人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原来,大号的炮仗是这么来的。

“这次接到征讨杨天王军令后,我拿着重礼跑到高老庄,请王栋给我做了几十个炮仗,没想到真的排上了用场。”

童贯神色珍重,问道:“你说的这个炮仗,能炸死人吗?”

高衙内摇头:“如果离得近,可以把人掀下马,也能让战马受惊,却不能炸死敌人。”

“呵呵!我明白了。”童贯点点头,笑着对赵佶道:“官家,高承宗的这些炮仗虽然炸不死人,却能够起到出其不意之效,不用问也知道,当透手滑的骑兵向官军发起冲锋的时候,突然炸声四起,一部分叛匪落马,大部分战马受惊乱跑,高承宗趁势出击,赢得了这场胜利。”

赵佶哈哈大笑,“这么说,高承宗所以能赢得这场胜利,乃趁其不备,出奇制胜也。”

“正是!”童贯捋着颏下那撮胡须,笑着道:“高承宗巧用炮仗赢得这场胜利,不愧为将门世家,呵呵!”

这句话,明着夸高衙内,捎带着把高俅也夸了。

高俅总领三衙,在京禁军大多归他管,是官家的亲信。

同样是亲信,童贯大多数时间领兵在外,朝内文官都不替他说话,对于高俅,他虽然不刻意笼络,但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毕竟都是武官,人家守在京师,在官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