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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勋放了一个视频就关掉了。

还有正事要说。

“张公,金国西路军正在加紧围攻太原,估计太远支撑不了多久。东路军斡离不率部先后攻下雄州、中山、破种师中于井陉,取天威军,形势十分严峻啊。”

“是啊!”张叔夜长长叹一口气,不无忧虑地道:“如此形势下,官家受耿南仲等人撺掇,夺了李刚军权并且外放,又把新上任的开封府尹何栗升为宰相,授予战、守、和的全权……唉!他一介书生,虽然目前还是主战,但意志不坚,容易左右摇摆。”

张士勋知道,何栗是北宋的最后一任宰相,他虽然主战,但能力太弱。

最为要命的是,何栗、孙傅等人对殿前司兵痞郭京深信不疑,提拔他为大将,命他募市井游惰为六甲神兵。

开封城破,郭京是罪魁祸首。

张士勋看着这位忧国忧民的老人,无奈地道:“官家重用何栗,是因为他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能够完全掌控他……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官家还在拼命维护皇权,真是愚不可及,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张叔夜赶忙出言阻止道:“士勋慎言!”

张士勋耸耸肩,“呵呵!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张叔夜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太上皇和官家对你如此忌惮,你有通天彻地之能,又对皇权不敬,用你才怪。”

“张公差矣,我对太上皇和官家,一向敬重有加,到今天为止,所干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宋考虑,只是,皇家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

张叔夜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忙岔开道:“士勋今日请我来,有什么事吗?”

“有啊,一是给您饯行,二是有一句话问你。”

“哦!那就问吧,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帝与百姓,孰轻孰重?”

张叔夜脱口而出:“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张士勋等的就是这句话,“张公,您真的认真品味过这句话的含义了吗?”

“我……”

“哼!从官家到大臣,说起这句话来振振有词,心里却把民当成个屁。”

听张士勋开始说粗话了,张叔夜无奈地摇摇头。

“君与民,究竟孰轻孰重,百姓心里都知道,但官家不知道百姓知道,百姓也不知道官家不知道,而你我这样的人全都知道,只是……哼哼!人人脸上戴着假面具,肚子里怀着鬼胎,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这一番话说得绕口,但张叔夜全都听明白了。

“士勋,你的话说得太尖刻了,有很多事情,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不能宣之于口,否则的话,就成了大逆不道。”

“要想让人尊敬,就必须给人一个尊敬的理由,否则的话,我凭什么尊敬他?”

张叔夜坐不下去了,站起身道:“士勋,你提的这个问题,我会好好考虑的,时候不早了,告辞。”

“张公慢走。”

张士勋站起身,扶着他一直送下楼。

宋江等人正在门口等候,见他们出来,忙把马牵过来。

“宋江,张公年龄大了,出远门,还是给他弄一辆车吧。”

“嗯嗯,我晓得。”

张士勋转过身,从三狗手里拿过一个径直的小箱子,笑着对张叔夜道:“这里面装的是几瓶高老庄酒,如今朝廷不让酿了,酒楼里只剩这几瓶,送给张公。”

“如此,老夫却之不恭,就收下了,多谢士勋。”

张士勋把酒递给宋江,又亲自把张叔夜扶上马。

望着张叔夜一行远去的身影,张士勋心情非常沉重。

钦宗朝,一心为国,坚决抵抗金国的忠臣乏善可陈。

扳着指头算一算,李刚、张叔夜、宗泽,还有一个宁死不屈的李若水,几乎再找不出其他的了。

可悲!可叹!

“张士勋,你站在门口发什么愣?”

身后有人叫他。

张士勋转过身,见是濮王。

“呵呵!原来是濮王殿下啊,在下这厢有礼了。”

他一边说,一边拱手。

濮王两眼一瞪,“好你个张士勋,你右手在前,这是在咒我吗?”

“哦!错了。”张士勋重新行了礼,然后道:“最近俗务缠身,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的,见到濮王,欢喜之下行错了礼,莫怪!莫怪!”

“欢喜你个大头鬼!”

濮王佯怒道:“你今天若是不赔礼道歉,本王绝不与你干休。”

“这是应该的,我请你吃酒如何?”

张士勋看出来了,濮王是专门来找他的,并不是偶遇。

把濮王请上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下,让郑蓉蓉搞了几个菜,又弄了壶酒。

张士勋给濮王斟满酒,开门见山道:“濮王殿下,你今天不是出门闲逛,恰好遇到我的吧?”

濮王没有回答,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一抹嘴道:“还是高老庄酒劲道足,我自从喝了你家酒以后,再喝其他家的酒就像喝马尿一样,没滋没味。”

张士勋又给他斟满酒,笑道:“好喝就多喝点,如今高老庄酒不让酿了,酒楼里存货也不多了,喝一口就少一口。”

濮王又是酒到杯干,嫌不过瘾,一把抓过酒瓶,对着瓶嘴咕嘟嘟灌了几口。

张士勋劝道:“酒还是要慢慢喝才好,再说,你这样喝酒,对身体也不好。”

“死了算球!反正我该享的福都享了,这辈子也活够了。”

张士勋一听,笑了,“我常听人说,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看来这句话说得是对的,幸福日子过久了,也就不觉得是幸福了。”

濮王连连称是,忽然道:“张士勋,本王向你借一个人,可否?”

“借人?”张士勋一愣,忙问:“濮王要借谁?”

“鼓上蚤时迁。”

“啊!濮王何出此言?”张士勋心头一震。

“呵呵!人人都以为你与时迁势不两立,但本王觉得,你与他是一伙的。”

“我如果与他是一伙的,为何还要帮官府捉拿他?”

“你不过是演一场戏让人看而已。”

濮王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别以为你做得很隐秘,有人曾看到时迁和鲁智深、李逵从你家后院进去,然后再不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