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烧了半夜，随着承重木墙壁和木柱子倒塌后，屋顶盖下，里面就像个闷炉灶。
即便明火已经熄灭，可化成的炭火温度高的吓人。
屋基的石块，不乏被高温逼裂。
全身打湿的蛇人，忙活了一上午，才将小渔村三十四具尸体找了出来，整整齐齐排在挖好的土坑前。
很多尸体被烤干，像是个被晒干的瘦小猴子，蹙缩的不成人形。
柳延凌皱着眉头，仔细检查过，低声道：“杀人焚村，和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几乎如出一辙。”
“伤口全部被烤到变形，看不出来用的兵刃，可惜。”
他挥挥手道：“赶紧埋了入土为安。”
许宁眼神微动，走上虎鳄背部，假意拿东西实则从月儿坠中，取出被灵元撑裂的锯齿镰刀，递给柳延凌。
“昨夜追杀我两个徒弟之人的武器，你看看有什么头绪没有？”
柳延凌拱手接过：“多谢前辈。”
掌心在镰刀的锯齿上抚摸过，道：“鹿羽山的三等矿，果然和山上有关系！”
在许宁和柳延凌交谈的时候。
佘鸣佘吟姐妹，肩膀靠在一起相互支撑着，才能勉强没有倒下去。
一锹一锹的泥土盖上去，尸体渐渐被掩埋。
许宁叹了口气，准备问问柳延凌口中杀人焚村和山上的事，忽然眼角余光扫过众多尸体，注意到一个细节。
三十四具尸体，只有两具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部分中年，人数最多的是老年人。
也就是说，包括佘鸣佘吟姐妹在内，整个渔村只有四个年轻人。
可看其他人的表情，这却是正常情况。
许宁不动声色的将这个疑惑，放在心里，准备回头问问蛇人姐妹。
“柳延凌，你说的杀人焚村是怎么回事？”许宁问道。
柳延凌张了张嘴，犹豫不过半息道：“本来这消息是不许外传的，但前辈既已出山，又姓卫，再过不久肯定会知晓，晚辈提前说说也无妨。”
“卫”姓有什么特殊的吗？许宁脑中思绪一闪而过。
就见柳延凌道：“从五年前鹿羽山圣者大人们宣布，返天计划开始，各处就陆续的出现这种焚村的情况。”
“他们人数不明，但目标明确，专门找年轻人下手，其中一部分歹徒防止泄露身份，干脆连整个村子一起屠掉，简直穷凶极恶。”
“有人猜测，这是部分人不满返天计划而实施的行动，毕竟谁都知道，我们寻灵使者的任务，就是替圣山寻找适合修炼的年轻人。”
归根到底一切的缘由，就是目前鹿羽山分成了两派。
实力较强的一派占据着话语权，同时也是他们主张，让此处小空间回归大世界。
另外一派隐秘行动，暗中拉帮结派，部分人的任务就是削减强力派的后备力量。
柳延凌左右瞧了瞧，低声道：“卫前辈，不瞒您说，据以往抓到的人，将圣山使者和我们称为承元者，他们自己为伏羽者。”
伏羽者？
许宁觉得这个称呼，略微耳熟。
稍作回忆，顿时想起，这个称呼是昨天蛇人老大在临死前，拼命喊过。
只不过许宁嫌弃他们满身凶戾之气，直接让灰地沼里的猛兽解决了。
小渔村里的尸体埋好，木屋残余的火星扑灭，佘鸣佘吟一步三回头，终究随着许宁回到了虎鳄背上。
蛇人们在柳延凌的带领下骑上马背，护卫在虎鳄左右，带队向城池走去。
许宁特意注意了一下。
蛇人们骑马的方式，是爬到马背后，用尾巴轻轻的缠绕住马腹，肌肉有力，全身随着马儿一起一伏，虽然没有马鞍马镫，却比人类更稳。
沿途草木，尽是一片萧条，即便按照许宁在灰地沼的观察，小空间里，现在也是春天，但他依旧没看到多少生机活力。
很多枯木倒在道路两侧，更多的草木，一半枯死一般艰难的抽出几根新芽，不过瞅着奄奄一息，随时会死去的样子。
柳延凌在前方带路。
前进了两三个时辰，小渔村远远的拉在视线尽头，连包围渔村的微隆山峰，都消失在视线内。
佘鸣佘吟抱着蛇尾，眼眶红红的靠在一起。
停止了哭泣，心情渐渐平复。
许宁问了她们一些问题后，再度压低声音，问道：“是只有你们村子里，年轻人特别少，还是其它地方都这样？”
小渔村的情况很不正常，佘鸣佘吟姐妹年近二十，竟然是最小的。
“嗯？”佘鸣抬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许宁指了指自己和妹妹，恍然大悟道：
“村巫老伯说过，以前村里不这样，每家都有孩子，可近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难生育。”
“去年壶力死在灰地沼后。”
她温柔的抚摸着妹妹的头发，道：“佘吟就是我们村年龄最小的。”
“村巫老伯说他年轻的时候，草木郁郁葱葱，春风吹来，大地新绿，到处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可惜我和妹妹都没见过这个场景。”
佘吟从姐姐怀里抬起头来，低落道：
“从我记事起，叶子总是灰的，就像被烧焦了一样，花朵也没多少颜色，灰扑扑的，这些年连香味都渐渐变淡……”
佘吟憧憬的抬起头，道：“老师大人，您这么厉害，一定见过花红草绿的场景吧？”
徒弟和侍女的身份交杂，在她口中，不伦不类的喊成了老师大人。
许宁沉默片刻，道：“见过。”
只不过不是在小空间里。
“真的很漂亮吗？”佘吟小手按住姐姐丰腴的蛇尾，撑起身体问道。
“漂亮。”
“好想看看……”
许宁长叹一口气：“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