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笑容灿烂，坐在轮椅上的男孩。
苏木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吴老狗跟他说过，城内惹谁都行，最好别惹半截李这位三爷，因为招惹他的人，不止是自己会出事，其家人，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都会被施于酷刑而死。
就连一向莽夫行径的黑背老六都与苏木说过，半截李，不好惹。
噗呲——
左谦之一脸错愕的看着身旁亲兵。
这人是他从老家北方带来的，算得上出生入死的弟兄，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也一直提拔于他。
可这人，怎么忽然将刀插在了自己心口……
看着左谦之被自己人杀死，全场倏然。
“以武起势，以莽压人，很不错立足的主意，这一仗过后，全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张小军爷，为此，半截李不才，给你率先送上一份入驻长沙的礼物，你可喜欢？”
半截李握着轮椅扶手，还是那笑容满面的模样。
“左哥，对不住，三爷给了我黄金万两，太多钱了，我这辈子，不，下辈子加起来可能都赚不到，有了这些钱，我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当兵了，我就可以回家孝敬双亲，回老家娶媳妇了，对不住左哥，日后我定会为你日日上香。”
“噗呲——”
“兄弟，你藏金子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你杀了左爷，于情于理都是你的不是，我这算是给左爷报仇了，你们两的尸身，我会安葬好的，你的家人……额，毒，三爷，你，毒……”
事情转变得非常剧烈。
左谦之的几名亲兵，在自相残杀后，忽然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偏偏，这些人死的地方不是在左谦之的府邸，也不是在什么隐晦的其他地方，而刚好就是在九门众人都在的这个地方。
在这个时间节点。
“上次你说什么来着？什么鬼不怕，什么怕？”黑背老六看着吴老狗。
吴老狗深深的看了半截李一眼：“怕的就是人心，这家伙将人心当做玩具，玩弄手掌之中。”
其他人此时和吴老狗所想的都差不多。
久未出手的半截李，一出手就是王炸。
旁人需要攀附的布防官，竟然早早就被半截李渗透，随时可取其性命。
苏木看了看身后的张家子弟。
世上都有弱点，但张家族人身上也有这种弱点。
不，准确的来说，是他自己有这种弱点。
为了张起灵的事，他带着张家子弟莽撞行事，幸好遇到的只是陈皮和左谦之，如果是遇到手段老辣的半截李。
后果不敢想象。
可其他人怕半截李，苏木却不怕。
因为苏木也知道半截李为数不多的弱点。
这人喜欢自己的嫂嫂，为了那个女人，半截李可以丢了性命，可以为奴为仆。
“自己多留意这个人，我要送小官回去了。”苏木走到了张启山等人身边，叹了口气。
这次出门历练，让苏木看到自己身上许多不足。
他和张起灵还是不够厉害，还是不行。
如若他把祠堂内的那些东西全部专研透了，又何惧眼前这些。
一次尸生子。
一次张家古楼。
一次下毒。
若是没有黑伞，没有麒麟血脉，没有这些同胞兄弟，次次苏木都会落入险境。
苏木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背老六与吴老狗。
除了张家血脉外，他们这些普通人都经不住岁月流逝，此时相见彼此都还是少年年纪。
可下次相见，只怕这两位已经已成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苏木忽然感觉到了，老一辈的张家族人们对于活得太久，所有事情都索然无味的念想。
世间种种，都逃不过岁月流逝，唯有他们屹立不倒。
所谓的七情六欲，长久经历后，就都会变得平淡如水了。
“我来吧。”
苏木搀扶着虚弱的张起灵，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
来时两人，回去的时候，也该是两人。
没了自己，张起灵会显得孤独寂寞，没了张起灵，自己也没留在这个地方的理由了。
喧闹过后。
安静下来的长沙城诸方势力，差不多算得上全城的人，都在看着搀扶着张起灵的苏木两人。
以张启山为首的一众张家子弟，纷纷将刀插在了脚下地面，单膝跪地，低下头来。
此去，张起灵就不是他们幼时玩伴张小官了。
此去，苏木就不在是他们身边的哥们苏木了。
一个是族长，一个是祭祀。
“就这么走了吗！”黑背老六朝着苏木方向吼了声。
“江湖没有不散的宴席，五爷，六爷，有缘再见。”苏木坐在马车前方，将张起灵送到了车内，放下了车帘。
“好洒脱的少年郎，如果我也能这般就好了。”吴老狗低语，一脸羡慕。
他们都以为，苏木与张起灵只是过来游玩，然后玩腻了，正好张起灵一身伤，换个地方去潇洒。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去，他们眼中的这两位少年，会长成何等冷漠模样。
“驾！”
苏木甩动缰绳，驱车离去。
……
数日后。
苏木带着张起灵再次回到了东北老家。
可这次回来，却让苏木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受。
族人们行走匆忙，丝毫没有之前和谐其乐融融的模样，都在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木让族内医师治疗张起灵的伤势，随后找到了老族长。
“你……”
苏木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老族长，皱了皱眉。
“我已连夜写好了族内祭祀的诸多规矩，也已经写好族长需要安排族人去做的一些事情，也寻好了下一个搬迁的地方，都放在这里，待会你拿回去，和小官两人看看，如有不解，可来问我。”老族长苍白着脸。
明明离去时，对方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外貌，此时竟然肉眼可见的衰老，满头白发。
“你头发怎么了？”老族长同样诧异着苏木那一头白发。
“我这个是少年白，你又是怎么回事？”苏木愕然。
“我，我这个是老年白，咳咳……”老族长难得的打趣道。
“张家，张家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苏木猜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