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清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向老田询问，“你说这艘船若是往返琉球扶桑，甚至更远的地方行商，能不能承受海上的风浪？”
“啊？”
老田先是一愣，随即答道，“可以，但没必要。”
“这船的构造定位是战船，但缺少很多用于战斗的构造，装饰精致，速度方面很有优势，每年维护起来费用不低，不划算。”
周言清点点头，“你认识能造福船的人？就是郑和下西洋用的那种。”
“这？”
老田有些犹豫道，“大人可能不清楚，福船很多时候作为大明海上的战船使用，建造方法是保密的，核心工匠都被朝廷管控起来了。”
周言清见他的动作和语焉不详的答复，清楚此人对自己还有些防备，也不再问话，反而若有所指道。
“这些问题你先记着，到了川蜀之后，不妨再重新给我答复。”
说罢，转身进入船舱之中，身后几名寒风堡弟子紧跟其上。
老田低着头，没有搭话。
……
如此航行，五日之后，大船终于快行到长江入海口位置。
在此期间，没有遇到任何大明朝官方船只阻拦。
一些沿海岸的渔民远远看到一艘样式怪异的大船，害怕是海盗来袭，纷纷回到岸上，紧闭门户。
大船从海入江，遇上不少激流。
老田和那些水手的经验丰富，一通操作之下，有惊无险。
周言清负手站在船头，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倒挺想试试能不能徒手拖动这长达二十丈的大船。
进入江面之后，远远看到后面出现几个小黑点，似乎是冲自己等人而来的。
周言清招呼老田，“将船放慢点。”
江面上的黑点靠近之后，在众人都看得清楚，这分明是一支船队。
为首一只大帆船长近十丈，宽近三丈，后面跟着三只体型较小的帆船，样式同样怪异，没有悬挂旗帜，看不出归属哪方。
周言清正想询问情况，却见老田一脸惊慌指着那支船队，招呼底下水手，“这是扶桑人的船队，我们快走。”
周言清眉头一皱，拉住就要过去掌舵的老田，“这是倭寇吗，现在这个时间，怎么敢行进到大明腹地？”
“哎呀，你别拽我，若不赶紧甩开他们，咱们就危险了。”
老田下意识挣开他的手，却无法撼动周言清分毫，抬头一看，只见一双冷到冰点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不由打了个哆嗦。
“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这？”
作为船长的经验告诉老田，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驾船离开这片水域，可发自内心的直觉则是表明，他无法违抗这位年轻人的命令。
紧接着，两个寒风堡弟子将老田压住，断了他挣扎的想法。
“说他们是倭寇也没问题，总之我们被盯上了，很危险。”
老田只得尽量简洁地跟周言清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以期对方能够放自己过去掌舵。
“我记得现在倭寇应该没有猖獗到这种地步吧，贸然进入长江，他们不怕被大明朝的军舰围剿吗？”
周言清却打算追根究底。
“额，其实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倭寇，而是海上走私船，与岸上的豪绅大户有密切的生意来往，一般不会攻击寻常百姓和渔民。”
眼看船队已经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甚至几只小帆船已经散开，准备将脚下这艘大船包围，老田终于死心，不再考虑逃跑的问题。
“但是他们的船上装载了大量人员和武器，遇上我们这种非官府的大船，尤其是这么好的船，也不介意抢上一把。”
“毕竟大家都不被朝廷认可，抢了也白抢。”
“哦。”
周言清大概明白了，大明远海可没有这里那么平静，能远渡重洋过来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些船队平日里作为经商之用，像现在这种情况，也不介意赚点外快，毕竟东方不败出资打造的船，真的很不错。
“朝廷不许帆船下海，没道理这些扶桑人的船就能自由来往吧？”
老田点点头，“大人您说得没错，但沿岸的富商会为他们打掩护，因为这些海船来往能够让许多人受益。”
“就算被朝廷截住了，倒霉的也只会是这些扶桑人，和岸边的地头蛇没有任何关系。”
“嘿。”
周言清轻笑一声，“这么看来，咱们能够平安过来，恐怕也是得了些余泽。”
“停船，我倒要看看，这群倭寇会怎么做？”
底下的水手虽然有些迟疑，但面对数位手持刀兵的壮汉，也不得不服从。
脚下大船停了下来，没多久，扶桑大船已经逼近，其余几艘船驶到前面，截住他们的逃跑道路。
周言清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对面船头低矮的夹板，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人，袒胸露乳，手持刀兵和弓箭，一脸兴奋之色。
“叽里呱啦。”
一个低矮汉子向周言清等人喊话，声音很大，但听不懂，但想来应该是威胁的话。
周言清看向老田，“听得懂他说什么吗？”
老田摇了摇头，“我以往不常和扶桑人打交道，不懂扶桑语言。”
陈酉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喊话，“有没有会说人话的，还不快过来拜见我家公子”
对面甲板上之人面面相觑，显然也听不懂汉话。
“前面的船停下。”
一个江浙口音的男声从扶桑人的船上发出。
境界这，两艘原本挂在帆船侧面的小艇载着十来个手持刀兵的汉子，缓缓划过来。
不多久，这些便登上夹板，来到周言清等人面前。
带着刀兵，个个凶神恶煞，眼光在周言清等人身上和船舱里来回瞟个不停。
为首两人，一个梳着难看武士头的扶桑人，个头不高，穿着丝绸改做的武士服，看起来十分滑稽。
另一人做中原人打扮，个头明显高出一头，样貌还算端正，与那些扶桑人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周言清饶有兴趣看着他，“我看你不像是扶桑人，而且有武功底子在身，不知出自哪门哪派？”
那人见此等危局之下，周言清仍旧镇定自若，且其身后那些护卫，气势皆是不俗，不由心生几分忌惮。
“在下齐宵，出自海沙帮，这位是……”
周言清打断他的话头，“我不关心他们是谁，只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