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叫江怜月，曾是龙啸云的妻子。”
江怜月一开口，便是重磅炸弹，李寻欢闻言，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周言清对其中内情有些了解，倒没有太多反应。
江怜月接着道，“因为林诗音的关系，龙啸云不告而别，届时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自那时候开始，我拼了命地练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他报仇，可许多年前，我听到了龙啸云的死讯，死在了李寻欢手里。”
“于是乎我将仇恨转移到李寻欢身上，发誓找他报仇。”
铁传甲不忿道，“既然是龙啸云是你的仇人，少爷杀了此人也算为你报仇了，你凭什么还要找他的麻烦。”
江怜月道，“若不是他非要因为那狗屁兄弟情义，将自己的表妹让给龙啸云，岂会有后面的事情？”
“还有两年多前，此人又亲手杀死了惊鸿仙子杨艳，何等的大仁大义，呵呵，事到如今，他是我最想杀的一个人。”
“咳咳。”
李寻欢闻言，脸色惨白，气息粗重，忍不住咳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最大的责任方在龙啸云，但李寻欢以圣母的姿态促成此事，对于某些受害者而言，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江怜月的仇恨转移逻辑虽然牵强，但此人本就偏激，非要这么想，也并非没有根据。
最重要的是，李寻欢是个君子。
别人这么说，他也就这么认，甚至打心眼里就觉得如此。
至于自己被龙啸云欺骗，还有各种阴差阳错的误会，一概不提。
“江姑娘说的没错，李寻欢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找我报仇，无可厚非。”
“可否请姑娘稍待几天，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还能遇上个一起喝酒的朋友不容易，待我与道长叙旧几天，再到你面前领死。”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可惜了，若是能再见见阿飞，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够了。”
江怜月脸上不喜反怒，大喝一声，“少给我摆出这副假惺惺的嘴脸，我要杀李寻欢，必然是正面打败你，然后狠狠羞辱，将你踩进泥里。”
“哈哈哈哈。”
李寻欢无奈地摊了摊手，笑着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副样子，还需要你羞辱吗？”
“你……”
江怜月心中气急，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周言清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无所谓的。
现在的李寻欢已然是一滩烂泥，除非先唤醒他的希望，否则不必上门报仇，他能把自己喝死。
周言清右手一挥，禁锢江怜月的力量消失。
江怜月恢复自由，第一时间突到李寻欢面前，一巴掌将他抽飞出去。
“啪，砰。”
李寻欢身体撞翻几张桌椅，头发披散，脸上浮现一个巴掌印，嘴角溢血。
“你……”
铁传甲见此，拔剑拦在江怜月面前，一脸怒色，随时准备出手。
李寻欢艰难开口道，“传甲，你退下。”
“少爷不可。”
事关李寻欢的安危，不论他怎么说，铁传甲绝不可能后退半步。
“我这一生，活得像个笑话，以此残躯，还能了结别人一桩心事，也算是赎罪了。”
铁传甲虎目含泪，“少爷这些年行走江湖，救助过的人，何止数百，有什么罪孽也该还清了吧，何至于被一些往事揪着不放。”
“若没有少爷，铁传甲早年若没有您的庇护，早不知道死在哪条阴沟里了，若谁要找你报仇，不妨先杀了我。”
李寻欢闻言，不禁红了眼眶。
“我心已死，你还有大好未来，何必如此。”
周言清见此，心中五味杂陈，李寻欢的侠义之名，绝不是凭空而来，小李飞刀是一把多情的刀，也绝非虚言。
江湖上真心想让他活着的人绝对比想让他死的人多，
江怜月眼眶通红，看着李寻欢的模样，报仇之念索然无味，转身施展轻功，几个飞跃不见了身形。
周言清对铁传甲道，“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好。”
铁传甲点点头，将魂不守舍的李寻欢背着离开酒楼。
周言清给自己倒了杯酒水，一饮而尽，看着远方天际，愣愣出神。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但有些感情却是能够互相影响的。
“堂堂武林盟主，竟在此地露出妇人之态，当真令人失望啊。”
一阵轻灵飘渺之音从远处传来。
周言清竟从中听出了几分得意的味道，无奈一笑。
“二位宫主既然早就到了，何不出来一见？”
那道声音又道，“我二人就想看看盟主如何处置李寻欢的事情。”
“这样遥遥喊话也不是个事，盟主不如过来谈话。”
周言清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丢到桌上，也不管有没有人，空喊一句。
“小二结账，剩下的不用找了。”
说着，不见脚下动作，身形消失在原地。
终于，他也活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短短数息时间，周言清落在一座三层顶楼高阁之中。
亭阁之中，一红一紫两位绝美宫装女子静待良久，一个美艳冰冷，一个温婉娇柔，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周言清拱手一礼，“见过邀月怜星两位宫主。”
怜星也回礼道，“盟主有礼。”
唯有邀月一动不动，眉头微皱，一双美眸死死盯着他。
怜星有些尴尬道，“盟主请。”
周言清点点头，跟着怜星进到堂中，便见几个侍女正在布置一桌样式精美的素食菜肴。
他正要坐下，邀月忽然道，“你身上酒味太重了。”
周言清闻言，不由轻笑一声，他知道这二人都有洁癖，右手轻轻一挥，稍稍运功，浑身酒气消散，连带着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怜星面上笑意更盛了几分，“盟主请坐。”
她之所以对周言清那么热情，是因为周言清曾帮她治好了手上的残疾，虽然这是有代价的，但这并不影响怜星对周言清充满感激。
而邀月之所以愿意开口提醒，而不是直接动手，是因为曾面临过现实的毒打，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周言清的对手。
否则一般来说，邀月就不是个能与人好好交谈的性子。
三人落座之后，几个移花宫侍女为他们奉茶，而后全都退了出去。
怜星举起茶杯，“我的左手能够恢复如初，还要多谢盟主出手。”
周言清摇了摇头，“怜星宫主不必如此，一场交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