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曲晨接过水杯，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影后，露出一副不自在的笑容问道。
“刚到家。”姜雨涵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欠身坐在他的旁边，握紧他的左手，低声啜泣道：“小晨，我知道梁叔和苏阿姨的离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着不是吗。”
“是，我知道。”曲晨眼帘微垂，语气十分平静的回应道：“但就是心里难受。”
当然，二老的离世虽让人伤感，但最起码还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可谓是天命。
可这件事坏就坏在老梁走的太突然了。
原本曲晨打算在办完苏阿姨的葬礼后，就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梁战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这样，既是告慰老太太的在天之灵，也算是给老头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可谁知，老头从一开始就没有独自存活的念头，根本就没给他告知的机会，直接就跟着老太太一块走了。
这一下，曲晨心里彻底乱了，就跟噎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悲伤，懊悔,愤怒与压抑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接踵而来，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冲刷着他的内心防线，甚至就连做梦都会出现老梁那晚的面孔。
现如今，再回想，一切的一切，如噩梦般环绕在他的脑海，不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
次日，经过殡葬公司的紧急操办，设立在殡仪馆内的灵堂总算是如期完成。
清晨六点，天微微亮，一夜未眠的曲晨换上一套黑色的西装胸口别着白花，顶替儿子的位置，充当老梁的家属。
老两口一辈子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送给了国家，如今儿子不在，理应由部队的人来接管他们的身后事。
“小晨，咱们先走吧。”
姜雨涵挽着他的胳膊，轻声提醒道。今天的她对比往日少了很多活泼。
并且，为了满足老两口对儿媳的渴望，这丫头同样换上一套黑色的礼服，胸口佩戴着白花。
七点整。
告别厅内，老梁两口子的照片摆放在正中间，周围各种白色的花朵簇拥铺满，正上方，一条黑色的横幅印刷着醒目的字体。
《星宿归班河星陨落品超斯远福寿全归》
毕竟两位老人同时离世，如果单独挂一条横幅着名的话，显的很不得体，最终经过多次商讨后，众人这才决定，索性都不着名，只挂一条悼词算了。
“曲先生，你看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殡葬公司的负责人同样一身黑西装，此刻，看到曲晨二人后，连忙迎了上来，态度十分的恭敬。
在昨天之前，他还不知道委托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曲晨大校，心里还在为接到这个大单而欣喜。
可当签署完保密协议曲晨摘下口罩之后，这家伙瞬间吓得一激灵，赶忙转变态度，并且在听说了其中原委之后，钦佩之情油然而起，当场把之前的价格降低了一档，并且还重新设计了一遍流程，确保整场仪式顺利进行。
“可以了，按照你们的流程走吧。”
曲晨看了看四周的境况后，没有再提要求，毕竟这事人家是专业的，他还是不要过多的干预为好。
“好的曲先生。”负责人在这行干了很多年，拥有丰富的经验，此刻看他们二人已经就位后，便提醒道：“那您二位就在这守着就行，我带人去门口迎宾。”
“好的，麻烦了。”
姜雨涵点点头，随后跟着曲晨的步伐静静的站立在灵堂的右侧，等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
十分钟后，正当曲晨静下心来默默等候之际，门口一声呼喊叫停了他的思绪。
“郑青云先生携家属，特来吊唁！”
话音刚落，老郑带着师娘和郑小颖缓缓走进灵堂。
一行三人全都是黑色着装，此刻，他们步伐轻缓面容庄重，一步一步来到近前。
“老哥嫂子，你们一路走好！”
老郑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上浮现悲伤的神情，冲着面前那两张灰白的照片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这一刻，他的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难受与复杂。
礼毕转身，老郑一家面向曲晨二人，再次鞠了一躬。
师娘轻颤着嘴唇，哭泣道。
“小晨，节哀！”
“是师娘。”曲晨还礼之后，微微点头平静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小声道：“相信梁叔看到你们来祭拜他也会欣慰的。”
“你们先在旁边稍等一会，我找人看过时间，上午十点三十八分咱们再送梁叔苏阿姨回家。”
“唉……”
师娘也没多言，叹息一声在郑小颖的搀扶下就要离开。
“等等！”
老郑喊停了她们的脚步，看了一眼家属位置只有曲晨二人后，神情无比严肃的看向小女儿，交代道。
“你在这待着，送你梁伯伯最后一程。”
“好的爸。”
郑小颖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也没想那么多。
在她的意识里，梁战的父母跟她的父母确实也没啥区别，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个小时后，随着时间的退役，礼仪公司的迎宾人员开始了忙碌。
“魔都市青虹区副区长薄战先生，前来吊唁！”
“魔都市工商协会主席李文玉先生，前来吊唁！”
“魔都市市委常委副书记刘曽庆先生，前来吊唁！”
“魔都军区584团团长陈占武先生，前来吊唁！”
……
随着来往的人员越来越多，已经懵逼的曲晨此刻顾不上心里的疑惑，只知道面对前来吊唁的人一个劲的鞠躬还礼。
在他的计划里，根本就没这些人的名单，毕竟梁叔夫妇双方都没有什么亲戚，就算是有几个相处不错的街坊，那也不至于远赴千里前来吊唁。
可如今，眼下的情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什么工商协会，区长市长的，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