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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周帝朗声大笑,抚着长须对走到身边的黄忠道:“朕若没记错,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专程送花给朕吧?”

黄忠一边接过温仪递来的花一边赔笑道:“是呢,往日里都是陛下赐花给宫里的诸位娘娘。”

温仪见周帝不理会自己,嘟着小嘴巴道:“父皇,您还没说喜不喜欢呢?”

“温仪送的,父皇岂有不喜欢之理。”

听到周帝的夸赞,温仪高兴地笑弯了眉眼,又不无可惜地道:“枝头那几枝开得更好,可惜太高了,儿臣折不到。”

周帝探身到窗外,将温仪一把抱起,笑道:“这有什么,父皇带你去通通折来。”

“好啊好啊!”温仪高兴地拍着小手,“到时候儿臣给每位娘娘都送几枝去,还有皇祖母那里,她一定喜欢。”

周帝笑容一滞,淡淡道:“你皇祖母不喜欢红梅,嫌它太艳,俗气。”

温仪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娇笑道:“那皇祖母喜欢什么花?儿臣这就去去折来献给皇祖母。”

周帝刮了一下她冻得通红的鼻子,“考考你,出淤泥而不染的是什么花?”

“荷花。”

温仪不假思索地说出答案,但随即垮了小脸,“原来皇祖母喜欢荷花啊,可荷花初夏才开,岂不是要等明年夏天了?”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周帝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抚一抚她娇嫩如荷瓣的脸颊,道:“走吧,咱们折梅花去。”

“嗯。”

……

再说祈容那边,离开皇宫后,就径直回了都察院,一进小院,便看到观恶正与观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上来行礼,待祈容进了屋子落坐后,观恶一边搬来炭盆,一边眉飞色舞地道:“世子,我们有法子对付卢明了。”

“什么法子?”

祈容将微微发抖的手伸到烧得正旺的炭盆上烘着,随着暖气汨汨升起,冻僵的手终于有了几分知觉。

这一路上,虽然都坐在马车里,但依旧觉得遍体生寒,哪怕是厚厚的狐裘,也不能让他感到多少暖意。

自从中了寒毒后,每一年的冬天对他而言,都是一场折磨。

观善接过话道:“奴才打听到卢明在城外有一处别院,住着一对母子,是他养在外头的妾室与儿子。”

“卢明惧内,但正妻膝下一直无子,他怕断了卢家的香火,就偷偷纳了个妾室,去岁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卢明宝贝得紧,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听别院的下人讲,卢明还打算找个机会和正室提这件事,好把这唯一的儿子记入族谱之中。

咱们大可以借这件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总不想唯一的儿子跟着一起掉脑袋吧。”

祈容接过观言递来的茶盏,淡淡道:“没用的。”

“好歹试一试,万一卢明在意呢。”观善以为他是担心卢明心狠手辣,连亲生儿子性命也不顾,

祈容笑一笑,将长生殿发生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观恶与观善面面相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淮阳王府的管家?

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世子,凌禄只是一个下人,就算他偷了淮阳王的信物,假传命令;可那么多人,当真就没一个人起疑心的吗?”观言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回来的路上,祈容一言未发,他也不敢问。

祈容啜了一口茶水,“你想说什么?”

观言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奴才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凌禄说不定只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不时发出“哔剥”的轻响,薰得屋里暖洋洋,颇有几分春季的感觉。

祈容摩挲着盏壁上青花缠枝的图案,片刻,有静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你觉得陛下会看不出来吗?”

观言一惊,脱口道:“陛下知道?那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祈容轻叹一声,带着几许无奈说出了答案,“因为他是淮阳王。”

观恶闻言,不服气地道:“就算他是陛下亲兄弟,也不应该这般包庇,陛下实在……呃,天恩浩荡。”

他本想说周帝糊涂,话未出口,就看见观言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那意思是警告他不要乱说,以免隔墙有耳,他赶紧硬生生改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静默片刻,观恶闷声道:“世子,那这件事就这么作罢,不查了吗?”

一想到他们忙活这么久,却只抓了个傀儡,正主依旧逍遥快活,他就憋闷得慌;

自打跟随世子以来,还没有哪一次差事办得这么憋屈过。

祈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陛下已经下旨,凌禄罪行昭昭,于明日午时,行车裂之刑。”

观恶抿着嘴不说话,倒是观言小声道:“明尘和卢明还在牢里关着,淮阳王就不怕他们供出来吗?”

祈容眸光一动,看向大牢的方向,然而不过片刻便又移开,淡漠地道:“他既已决定将凌禄推出来做替死鬼,又岂会没有准备;

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会儿明尘二人已是得了知会,接下来无论怎么审问,他们都会说是受了凌禄的蒙骗,一丝一毫都不会沾染到淮阳王。”

“这怎么可能?!”

观恶大惊,随后急忙道:“他们二人下狱后,一直有派人严加看管,世子回来之前,奴才还去看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些狱卒呢?”

祈容嘴角微挑,一语道破观恶话语中的漏洞,

这一次,几人都听明白了,观言小声道:“世子是说,牢房里很可能有淮阳王的人?”

祈容轻叹一声,“何止是牢房;你们这么快就把卢明这个例子给忘了吗?”

听到这话,三人皆是神色一凛。

他们刚才都不知不觉地走入了一个误区,认为揪出卢明就等于断了淮阳王安插在都察院的眼线,万事大吉;可淮阳王真的只有这么一枚棋子吗?

只怕未必!

观言迟疑地问道:“那淮阳王还会对颜老爷和长姑娘动手吗?”

听到这话,祈容缓缓坐正了原本有些微斜的身子,眸光犀利而寒冷,“他若再动手,就又是另外一桩案子了;我容不得他,陛下……也容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