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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打岔,赶紧还银子。”祈丰不理会。

祈月撇撇嘴,扭头朝祈容投去求救的目光,想要让他当和事佬。

祈容笑着摇摇头,开口打圆场,“大哥,月儿一时失言,你且原谅她一回吧。”

祈丰原就不是真的要祈月还银子,不过是故意刁难,这会儿祈容开口,他也就趁势下坡,清了清嗓子,道:“也罢,看在恒越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多谢大哥,多谢二哥。”少女娇声说着,嗓音如银铃般清脆。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抬眼看去,灯月交辉中,长相艳丽圆润的朱氏走了进来,看到祈丰他们也在,微微一怔,复又笑靥如花。

“见过母亲。”

“女儿见过母亲。”

祈容几人起身朝朱氏行礼。

“都坐下吧。”说罢,朱氏拍一拍手,随着清脆的拍掌声,一个个丫环鱼贯而入。

翡翠白玉羹、琵琶大虾、红烧萝卜、蚝油牛柳、三丝瓜卷……

一道道菜肴摆上膳桌,一共八道菜,两个汤,并两道点心,摆了满满一桌,香气扑鼻。

祈月瞧着满桌的珍馐美味,明眸灿若星子,“母亲手艺越发的好了,一会儿功夫,就做了这么多道菜;啧啧,女儿光是看着,都觉得好吃极了。”

“就你这丫头最会哄人。”朱氏捏一捏祈月那张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脸蛋,“真当母亲是三头六臂的哪吒吗,这点功夫,哪够做这么多道,也就翡翠玉丸与那琵琶大虾还有乌鸡当归汤是我做,别的都是厨子做的。”

朱氏神色亲切地对祈容道:“很久没吃家里的菜了吧,快尝尝,还想吃什么告诉母亲,母亲去给你做。”

“多谢母亲,这么多菜早已足够吃了。”祈容起身,笑得谦恭而矜持。

“也好,夜里吃多了不易消化。”朱氏笑一笑,倒也不勉强,又叮嘱道:“燕窝还在炉子上炖着,炖好后会有小厮送过来,可得记得喝,听你这声音都有些哑了。”

待祈容一一答应后,朱氏眸光一转,落在两个子女身上,刚要开口,就见祈丰眼珠子一转,道:“哎呀,刚才不觉得,如今被母亲这满桌的香气一勾,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祈月憋着笑,符合道:“是呢,从早上到现在就垫了两块糕点,着实饿得难受。”

“你们两个啊……”朱氏摇摇头,笑道:“行了,你们留在这里陪恒越一起吃吧,吃过后早些回去,别打扰恒越休息。”

二人迭声答应。

走出观星阁,桂嬷嬷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子,轻声道:“夫人刚才为什么不拦着长公子与小姐?”

“我拦得住吗?”朱氏面无表情地反问。

桂嬷嬷被她问得答不上话来。

这些年,朱氏一直不希望自己所生的两个儿女与祈容太过亲近,可事与愿违,三人犹如一股麻绳般,紧紧绞在了一起,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分不开。

若祈容是她所生,那自然是一件好事,可偏偏……是那个贱人所生的野种。

“且由着他们去吧,好歹等过了三年后的那一关再说。”在夏虫争先恐后的嘶鸣中,朱氏淡淡说着。

观星阁那边,朱氏走后,祈丰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摇头道:“有菜无酒,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说着,他睨着祈容,似若无意地道:“我记得你离京之前,陛下似乎赏了恒越一坛西凤酒……”

祈月皱了皱鼻子,不悦地道:“大哥,你怎么总是想着二哥屋里的东西,我记得你前阵子也买了几坛子好酒回来啊。”

“那怎么能一样,一个是陛下赐的贡酒,外头可买不到。”祈丰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

祈月抚额,努力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大哥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有吗?”祈丰打量了她一眼,正色道:“我倒觉得月儿你的胳膊肘越来越弯了。”

“什么意思?我胳膊没弯啊?”祈月一愣,低头打量着自己修长纤细的双臂,精致的小脸满是茫然之色。

“胳膊要是不弯,怎么会尽偏帮恒越呢。”

听到这话,祈月才算明白过来,生气地道:“好啊,大哥你又捉弄我!”

在他们兄弟唇枪舌剑的时候,祈容已是捧了一坛了酒过来,上面还贴着宫里的封条,随着封坛口的泥土被拍碎,一股清而不淡,浓而不艳的酒香扑鼻而来,纵是祈月这样不爱饮酒的人,也不禁抽了抽鼻子。

祈丰瞪得眼睛都直了,赶紧把杯子递过去,想想不对,又改了碗,随着酒坛倾倒,清亮透明的液体从坛口流出,不一会儿便满了满满一碗,酒香变得越发浓郁。

祈丰递到嘴边细细品了一口,露出陶醉之色,赞叹道:“不会是进贡到宫里的,可比我在外头喝到的西凤酒要醇厚多了,更难得的是这酒半丝浊色也没有,极品,真乃酒中极品。”

祈月被他说得心动,也倒了小小一杯,不过她不会喝酒,只觉得这酒一喝下去,喉咙火辣辣,难受得紧,便将剩下的半杯搁在了一旁,小口小口吃着菜。

几人一边吃菜一边说着离京后发生的事情,话题不可避免的又回到了淮阳王的身上。

祈丰夹了一颗用新鲜马鲛鱼做成的白玉丸子放到嘴里,感受着海鱼独有的鲜香,随即道:“话说回来,陈太后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居然能让陛下放弃这个已经到手的大好机会。”

这话顿时吸引了祈月的注意力,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祈容,等着后者解惑。

祈容沉吟片刻,含糊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似乎与先帝有关。”

先帝?

二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先帝过世已有二十年,怎么突然又提起他来了。

虽然满腹疑惑,但二人知道这种事往往涉及宫闱之秘,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所以都默契的没有追问。

“淮阳王那边,二哥准备怎么应付?”祈月忧心忡忡地问着。

祈容将剥好的大虾递到祈月碗中,微笑道:“经此一事,淮阳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话虽如此,可他到底是淮阳王,手里还有一拨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甚至还有道门中人,防不胜防。”祈月看也不看碗里的虾肉,一想到二哥会有危险,她这个做为最心爱二哥的贴心妹妹,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淮阳王固然能耐,二哥也不弱啊。”祈容笑着安慰道:“你忘了狼影卫还有观言他们了吗?自保绰绰有余。”说到这里,他语气微沉,“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从明儿个起,我会调几个狼影卫在暗中保护你们。”

祈丰拧眉道:“对了,颜照磨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提及颜秉文,祈容眉眼一沉,摇头道:“国师那边还没有消息,只知是死在道门术法之下。”

祈丰默默叹息,“如果那会儿,父亲肯带他入宫面见陛下,或者留他在府里就好了,真是可惜。”顿一顿,他又问道:“惜微姑娘还好吗?”

祈容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平滑如镜的酒水荡起一丝涟漪,“这件事对惜微打击很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稍稍平复。”

“嗯,真是命途多舛,你得空多去看看她,如今她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一袭裙裳的祈月乖巧坐在椅中,等他们说完了,方才抬起莹白的下巴,貌似无意地问道:“二哥,你和颜姐姐的婚事怎么办?眼下离婚期可没几日了。”

“刚才书房里,父亲也说起这件事,惜微有孝在身,不能婚嫁,所以,我与她的婚事会暂且延后,待她三年孝满之后再说;陛下那边,父亲会去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