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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

刀势如虹,果然劈开了乌拉胸前的“盔甲”。

老九精神一振,调转马头,抡刀正欲再劈落,忽地脸上一刺,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倒也不疼;不一会儿,脖子后面又传来几下,还有手背上,但都跟蚊子叮咬一样,不疼不痒

“再吃本将军一刀!”

老九全副心神都在斩杀乌拉这件事上,根本不在乎脸上这些动静,狠狠一挟马腹,再次朝着乌拉冲去。

在一旁观战的李广却是脸色大变,大声道:“老九,赶紧回来!”

老九一怔,怎么大将军这会儿喊他回去,大将军不想杀乌拉了吗?

他对李广一向言听计从,换了平常,也就回去了;但这会儿,他箭在弦上哪是说收就能收的,再说了,乌拉盔甲破碎,就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一刀,只要一刀,他就能杀了乌拉,替死伤的兄弟们报仇!

老九脑海中闪过的种种想法,说来话长,实际上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

枣红战马四蹄翻飞,已经到了离乌拉四五丈远的地方,后者依旧不闪不避,之前被击溃的那些蛊虫也不知去了哪里,并没有重新凝起盔甲。

乌拉平静地看着策马疾驰而来的老九,嘴角微扬,勾起一抹笑容,那是……看死人的笑容。

在离着三丈的时候,老九心情异常兴奋,他仿佛已经看到乌拉人头落地的模样。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再次挥刀,口中大喝道:“斩……咳……咳咳……”

老九惊恐地看着从自己嘴巴里不断飞出的蛊虫,一只只,密密麻麻,只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更别说还是亲眼看着它们从自己嘴巴里爬出来的。

老九十五岁入伍,从小兵到现在的将军,不知经历了多少死亡与杀戮,早练的心坚如铁,一般的事情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心神,可这一次……老九就像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新兵一样,心里充满了难言的恐惧。

直到这个时候,老九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叮满了那些黑色的蛊虫,密密麻麻,不断有虫子咬破皮肤钻进去,再钻出来……

诡异的是,他居然感觉不到半点疼痛,顶多就只有一点痒,仿佛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原来,那些蛊虫并不仅仅只是用来做盔甲的,相反,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引他上当的陷阱。

老九明白了,但已经太晚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救了,唯一能做的就是……

老九看了一眼还握在手里的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朝着乌拉斩去。

只要能杀了乌拉,他就算死,也值了。

斩!

他已经喊不出这个字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呐喊。

“哐铛!”

蓄满了劲力的刀并没有如老九预期的那般斩在近在咫尺的乌拉身上,而是掉落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蛊虫咬断了他手筋,让他无法握住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掉落。

刀落的一瞬间,被蛊虫爬满的老九也无力地从马背上摔落,其实早在刚才,他就已经坐不住了,不过是靠着执念在强撑罢了。

如今长刀落地,他用执念凝聚起来的最后一口气,自然也就散了。

“老九!”

徐虎悲鸣一声,双目通红,若非李广死死拦住他,早在看到老九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他就已经奔出去了。

他与老九虽然常有争执,谁也不服谁,但心底里,都认定对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看到老九死在自己面前,且还是这种凄惨的死法,他如何能受得了。

老九冲过去,一刀斩溃那道由蛊虫组成的“盔甲”时,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因为那些蛊虫溃散后,并没有死去,而是飞到了老九身上,在他的脸上、手上、脖子上钻进钻出。

那些蛊虫虽然不大,但也在小指甲盖那么大小,这样的东西硬生生钻开皮肤,钻入血肉之中,老九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太不合常理了。

正是因为这样,李广那会儿才会急忙出声,示意老九后退。

可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再加上老九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一心想着斩杀乌拉,解决这个心腹大患,从而导致钻入体内的蛊虫越来越多,并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从喉咙里飞了出来。

老九的尸体,对那些蛊虫来说,仿佛是一顿美餐,一拥而上,密密麻麻覆着他以及一并倒地的那匹战马。

战马几次嘶鸣,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无奈蛊虫太多,往往它一只脚还没站稳,就被咬断了筋腱,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成为蛊虫的美餐。

老九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等到蛊虫依依不舍地飞起时,已是只剩下一张被钻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皮囊与骨头。

在将战马最后一滴血肉吃干后,蛊虫依依不舍地飞起,在乌拉上空一圈圈盘旋。

“大将军,为什么不让我去斩了这些该死的虫子?!”徐虎怒吼着。

“你斩不了的。”李广面色凝重地道:“这些虫子坚硬如铁,远比寄生蛊难缠,而且……”他微微一顿,“你别忘了,这些并不是他的本命蛊,这意味着,他还有必杀的手段藏着;你去了,只会落得与老九一样的下场。”

李广睇视着忿忿不平的徐虎,语重心长地道:“我已经损失了一员大将,不想你再步了后尘。”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耀武扬威吗?”

面对徐虎的不甘,李广眸光一闪,让人将赵知府提了过来。

“可有办法让南疆退兵?”

赵知府今儿个可算是吃足苦头了,先是差点死在李广手里,随后又像条野狗一样,被人撵东撵西,毫无尊严,简直是把这一辈子的苦都给吃了。

没有。

赵知府下意识想说这两个字,便看到李广凌厉阴沉的眼神,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但凡敢张嘴说出两个字,李广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因为“没有”二字,意味着自己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成了一个废物,而废物往往都不配活着。

赵知府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咽了口唾沫,“下官……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