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的一句我不会痛吗让白知秋哑口无言，更让他无地自容。
沉默就像凌迟的刀，白知秋的委屈也变成了矫情，江禾在路边停了好久才继续行驶，两个小时的路程，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和白知秋呆在一起，江禾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
平日里老家就只有何老爷子跟何奶奶在家，何展军他们要工作，姑姑姑父们也忙事业，江禾回国了家里人早早就接到了消息，正好又是星期六，趁着周六周末，家里人到了一大半。
毕竟江禾九点多都没有回来了，心里也甚是想念，但也知道以前的高中同学给他接风洗尘，见晚上10:00多都没回来，家里的长辈以为他今天不会回老家这边，都早早的睡了。
凌晨三点，黑色的车子在何家门口停了下来，家里养的阿拉斯加犬听到动静开始犬吠，吵醒了家里的长辈。
白知秋拉开车门下车，他还有点晕乎，下车的时候险些没站稳摔倒，他只顾得低头难受没有看到江禾下意识伸出去想去扶他的动作。
长辈们听到门口有声音，拖着鞋跑来开门，快十年没有见到儿子的江蕊一直都没有睡，听到声音她第一个冲出来，打开大门看见江禾，江蕊瞬间红了眼眶，过去更是一把抱住江禾。
都说十八岁以后会再次发育，身高有可能再长，江禾就是他比之前更高了，体格也壮了一些，江蕊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还知道有家啊，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忘记你还有家人有个妈。”
天下间做父母的，除非极少数个别例外，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更别说江蕊这种母亲。
“妈怎么还哭了呢？我这不是回来了。”江禾拍着江蕊的背笑着哄她，“没忘记您呢，只是大老远跑出国不做出点成绩不好意思回来。
江蕊佯装责怪埋怨儿子的话，但是在白知秋听来却成了另一种无声的指责，不是白知秋多想，而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江禾当年出国的主要原因，这么多年不回来一次也是因为谁。
把自己归成罪魁祸首的白知秋握紧了拳头，很想穿越回去把从酒吧出来时质问江禾的自己叫醒。
最没有资格去责备江禾怪罪江禾的人，可不就是他自己么。
大半夜的两人回来了，多年未来江禾，长辈们顿时瞌睡全无，看到白知秋也一起回来更是高兴不已，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白知秋一个人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可再怎么高兴这也是凌晨，床铺早早的就铺好了，知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想着两个人，如今再睡在一起也尴尬，何奶奶特意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给江禾。
白知秋在老家的卧室依旧是当初他跟江禾睡的，而江禾的卧室则是被安排到了卧室旁边的小书房里，江禾并不嫌弃，他前天回国就去拜访了恩师，处理了一下公务就往南城赶，现在也累了。
简单冲了个澡江禾就睡下了，白知秋坐在床上也不去洗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房门被敲响，白知秋坐直了身体，脑中浮现无数个猜想，想着这么晚会是谁来敲他的房门，设想了无数个人，可唯独不敢往江禾身上猜。
“小秋，阿姨能进来吗？”来的人是江蕊。
“可以。”白知秋赶紧跑去开门。
江蕊端着醒酒汤上来，回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白知秋身上好浓的酒气，怕他喝多了不舒服特意去厨房煮了醒酒汤。
江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把江禾出国的罪怪罪到白知秋头上，甚至因为白梅的去世对白知秋更加的关心。
“还没有洗澡吗？”瞧着白知秋身上衣服都没换，江蕊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我闻着你身上酒气中想着你晚上肯定喝了不少，怕你第二天早上不舒服就给你煮了点醒酒汤。”
“江姨……”白知秋不明白为什么江蕊不怨恨自己，反而还对自己这么好。
“怎么了？”江蕊笑的温柔，已经五十出头的江蕊脸上皱纹变多了，岁月没有特别偏爱她，但是给她增加了多一份的温柔，“阿禾惹你生气了？”
“……”
白知秋不知如何开口。
他好像没有资格去跟江蕊诉说委屈。
“他刚回来，你们久别重逢各自的心里都很乱，在这个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影响你的情绪，不妨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您不生气吗？”白知秋知道江蕊在安慰自己，“明明是我……”
是我提的分手，现在也是我放不开手，甚至想要纠缠不休。
“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江蕊摸了摸白知秋的头，“别想那么多，喝完醒酒汤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江蕊的温柔安抚了白知秋躁乱的心情。
这并不是一夜无梦的睡眠，白知秋做梦了，他梦到大一刚开学那会儿，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着他和江禾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才发现，那时江禾的目光始终都跟随着他，眸子里像是揉碎的点点星光，树荫下斑驳的阳光，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原来爱着人的江禾是这样的，那是白知秋未曾注意的。
一觉醒来，白知秋坐在床上发呆，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可梦境终究是梦境，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
如今的江禾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小院里热闹不已，江禾早早就起床了，长辈问他现如今回来工作怎么安排，江禾说会工作安排会留在上京，三十出头的表哥注意到江禾的车，问他是不是有副业，江禾没有否认大方承认有跟朋友一起做投资。
白知秋坐在旁边不愿意去插话，表姐却突然把话题转到白知秋身上。
“上京啊，我记得秋儿你们局里是不是安排你下周去上京学习啊。”
“不是我。”白知秋不敢去看江禾，他怕在江禾眼睛里看到冷漠，低着头自以为洒脱语气却有些委屈的说，“我资历还不够。”
“狗屁，我看是人脉不够吧。”
“没什么，我也不想去。”白知秋口是心非。
时间早就将他改变，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肯受半点委屈的白知秋了。
表哥表姐都在替他鸣不平，只有江禾看了他一眼眼眸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