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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自各县的学子们开始返程。

古月兰坐在马车上,看到排队出城的队伍,与一旁的方元善道:“岭南府各县的学子还真不少。”

闭目养神的方元善微微睁开眼眸,“参加学子比试的仅是大半部分,还有一少部分没来。”

古月兰听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没来的是因为家里有困难吧。”

“嗯。”方元善静静的看着古月兰,“若不是有阿月,我这会儿估计还在四宝镇。”

“嘿嘿……”古月兰笑容灿烂的看着他,“相公知道便好,以后可要对我好一些。”

“嗯。”方元善将她头上有些歪的发簪摆正。

卫府。

杨昭时听说古月兰已经离开府城,气得直磨牙,“我不信那丫头没认出我,她就是故意不和我相认的。”

图七坐在桌子旁吃早饭,头也不抬的道:“二公子,来认亲的人是你,可不是三姑娘。”

“哼!”杨昭时不服气道:“你敢说那丫头没认出我吗?”

“认出来又如何?”图七总算舍得给自家二公子一个眼神,“三姑娘主动认亲,二公子会承认吗?”

“那肯定不会!”杨昭时一脸傲娇的抬起下颌。

图七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二公子恼什么?”

“我……”杨昭时心里那个气啊,“你别说话了!”

图七看了他一眼,就端着自己的饭碗去了外面。

天黑前,古月兰和方元善等人回到了新安县。

翌日,古月兰刚到同仁堂坐诊,就碰见了坐在大堂等候的胖掌柜。

看到古月兰的刹那,她便激动的站起来,“古大夫,你可算回来了!我家绣儿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求你救救她。”

古月兰被胖掌柜拽的胳膊疼,皱眉道:“你先松手,你抓疼我了。”

胖掌柜吓得立即松开手,一脸无措的看着她。

古月兰揉了揉胳膊,朝柜台后的春大夫见礼,“春大夫,我们回来了,木军医他们这些日子有劳您了。”

“我们是互相学习。”春大夫有许多话想问古月兰,却忍着没问,“你快跟胖掌柜去看看安夫人吧。这些日子,我和师弟该用的方子都用了,效果却不明显。”

“成,我们回聊。”古月兰说完,对一旁的方青梅道:“你留下给春大夫打下手。”

“哦,好的。”方青梅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该背的药理她是一篇都没落下。

春大夫看她精神不错,便道:“青梅,昨日新到了一批药材,你随我去整理一下。”

“好的。”方青梅跟在春大夫身后,“一会我来整理药材,您在一旁指点。”

“那感情好,我这老骨头也能休息一下。”春大夫就喜欢这种主动又好学的孩子。

正在后院制作止血散的凌帆,一抬头就看到了方青梅,顿时高兴起来,“青梅姑娘,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方青梅与春大夫径直朝仓库走去。

凌帆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古月兰的身影,问道:“青梅姑娘,古大夫没有回来吗?”

半只脚已经踏进仓库的方青梅探出头来,“回了,她被胖掌柜请去看诊了。”

安府。

当看到床榻上,面色蜡黄又憔悴的曾绣时,古月兰愣了一下。

胖掌柜掩面抽泣,低声解释,“你离开第五天,我家绣儿就不对劲了,连奶水也没有了,大外孙现在喝的都是羊奶。”

古月兰听后,峨眉轻蹙。

她坐下后,开始认真给曾绣把脉,心里虽然已经有底,但没想到她产后抑郁这么严重。

胖掌柜一脸紧张,“古大夫,我家绣儿没事吧?”

“病人郁结于心。这个需要你们亲近的人平日多关心爱护。”古月兰说完,示意丫鬟把曾绣的外衣褪了。

古月兰一边施针,一边叮嘱胖掌柜,“平日和她聊天,多说她喜欢听的,多关注她,不要太关注你外孙,让她知道你心里最在乎还是她。”

胖掌柜愣了愣,想了想她平日里的举止,“因为绣儿没有奶水,孩子一直哭,我就把所有心神都放到了孩子身上,绣儿这边确实忽略了。”

古月兰没说话,继续给曾绣扎针。

睡梦中的曾绣一直紧皱着眉头,可见睡的并不安稳。

经过古月兰的一番施针,她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呼吸也变得绵长。

这一觉,她睡了足足一个时辰。

期间,古月兰并没有离开,而是去隔壁屋子看孩子的情况。

胖掌柜一直跟在她身后,想问又不敢问。

“孩子的身体还算不错。”古月兰扫视了一圈,“我当时不是交代孩子要养在安夫人身边吗?”

“因为孩子哭闹,吵到绣儿休息,我才把孩子抱到这间屋子来的。”胖掌柜解释。

古月兰瞧着孩子睡得也不安稳,伸手把他抱了起来,确定他不会被吵醒,才道:“孩子那么小,需要待在母亲身边才有安全感。”

胖掌柜想阻止,最后还是放弃了。

等古月兰把孩子放在安夫人身边后,别说孩子,就是安夫人似乎都睡的更香甜了。

古月兰站在床边看了一下,才道:“给我收拾一间屋子,我要小憩一会,等安夫人醒了你再去叫我。”

“好好好。”胖掌柜难得看到女儿跟外孙睡的那么安稳,心里高兴的不行。

等丫鬟收拾好屋子,她亲自把古月兰送过去。

这一觉,古月兰睡了有半个时辰。

主卧里,大丫鬟站在床头,低声道:“夫人,您怎么又把孩子抱过来了,他会影响您休息的。”

曾绣抱着儿子的手一顿,“他现在也没哭。”

大丫鬟又道:“等他哭了,那该多吵啊,夫人受得了吗?”

曾绣不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大丫鬟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夫人,您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等出了月子,您才能好好拴住老爷的心。”

曾绣抿着唇,抱紧怀里的孩子。

“夫人,这两日又有媒人来给老爷说亲了,您可要好好想想法子啊。”大丫鬟忧心道。

曾绣垂下眼眸,一句话也不说。

大丫鬟:“夫人,老爷若是真想纳妾,您不如把身边的人开了脸,以后也好拿捏。”

曾绣抬头看着她,“杏儿,你觉得把谁送给老爷最好?”

“奴婢心里只有夫人,夫人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杏儿意有所指。

曾绣愣了一下,心里堵得难受,又说不出为什么。

门外的古月兰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嗤笑出声,“真是个贴心的好丫鬟啊。”

杏儿看到古月兰推门走进来,眼眸闪烁了一下。

古月兰看着她道:“若是你家夫人真要给身边的人开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合适?”

杏儿先是看了曾绣一眼,才道:“这个要夫人做主,奴婢可不敢猜测。”

“我瞧着你长的就不错,不若就让你家夫人给你开脸如何?”古月兰挑眉看着大丫鬟。

曾绣看了古月兰一眼,又扭头看向杏儿,“你想给老爷做妾?”

大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和兴奋,却佯装矜持道:“奴婢一切听夫人的。”

“安夫人,这样心大的丫鬟你放心一直留在身边吗?”古月兰说完,从她怀里把孩子抱过来。

刚醒来的小宝宝正吸允着小嘴巴,可见是饿了。

安夫人错愕的看着古月兰,许久才反应过来。

同样愣神的大丫鬟这会儿已经跪在地上,求饶道:“夫人,奴婢从小跟着您,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

杏儿哭哭滴滴的打感情牌。

安夫人看她这模样,郁结的心情更糟糕了,“若是以前,我还敢说自己了解你,现在就不好说了。”

杏儿没想到自己都跪下认错了,夫人竟然还对她不依不饶,“夫人,奴婢、奴婢不该劝慰您帮老爷纳妾,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安夫人没说话,而是看向古月兰,“古大夫,是这样吗?”

“安夫人觉得呢?”古月兰不答反问。

曾绣摇头,“这些日子,杏儿一直劝我给老爷纳妾,可我问老爷是否要纳妾,老爷都拒绝了,我该相信谁?”

古月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杏儿,“安夫人,这丫鬟跟在你身边应该很久了吧?”

“嗯,有十二年了。”安夫人看着杏儿,“我本打算出月子后,给她相看个好人家,再把卖身契还给她。”

“可惜,你的好心人家并不稀罕。”古月兰一句话打破了曾绣最后的幻想。

“是啊。”曾绣叹了口气,许久后,“云嬷嬷,把她发卖了吧。”

门外的云嬷嬷其实早就想冲进来了,这会儿得了话,一冲进来就对着杏儿的脸就是一顿招呼。

“小贱蹄子,难怪小姐最近一直不对劲,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云嬷嬷力气大,几巴掌下去,杏儿的脸就肿成了猪头。

曾绣不忍看杏儿的惨样,背过身去,“嬷嬷,把她发卖了吧,打坏了可不值几个钱。”

“哎。”云嬷嬷拽着杏儿的头发就往外拉。

杏儿嚎叫起来,“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唔唔……”

看着被捂住嘴巴的杏儿,古月兰没有一丝同情。

在主子坐月子的时候,不仅想要勾引主子的男人,还给主子洗脑,这种丫鬟着实有点可怕。

过了好一会,曾绣才道:“我一直以为她劝我帮老爷纳妾是为了我好。毕竟女人怀孕和坐月子不能同房,这种时候作为当家夫人多半会给自己相公纳妾,既彰显自己大度贤良,还能博得相公的好感。”

古月兰:“……”

曾绣看她久久不语,不免问道:“古大夫,难道我说错了吗?”

“错没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女人十月怀胎不易,生产更是走了一次鬼门关。这一年里,男人守身如玉,照顾一下妻子的心情不是应该的吗?”

曾绣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言论。

就连疼她的母亲,在她怀孕半年后,都还劝她给老爷送个通房。

门外,胖掌柜端着炖好的鲫鱼汤和煮好的羊奶,久久不动。

此时,她心里也是震撼的。

古月兰看向门外,发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尖,提醒道:“胖掌柜,你外孙要饿哭了。”

“哦,来了来了。”胖掌柜下意识的应声,才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进来后,朝古月兰微微一笑,“古大夫。”

“嗯,赶紧给你外孙喂羊奶吧,他饿了。”古月兰把小宝宝递给胖掌柜,再把托盘上的鲫鱼汤端给曾绣,“方才我已经给你施过针,这鲫鱼汤下奶,明早起来你就能通奶了。”

曾绣心疼的看着儿子,点头头,“多谢古大夫。”

酉时末,古月兰刚走到安府前院,迎面碰上了安大人和方元善。

“相公!”古月兰又惊又喜,“你是来接我的吗?”

方元善含笑点头,看向安大人道:“大人,您说的事学生都记住了。”

“成,那本官就不留你们了。”安大人示意管家送人,自己转身去后院看妻儿。

回去的路上,古月兰忍不住问道:“相公,安大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只是隐晦的告诉我,前两次落榜是有人故意为之,背后的人似乎还是府城的官员。”方元善一手提着药箱,一手牵着她。

古月兰挑眉,“安大人为何突然告诉你这件事?”

“因为阿月救了他妻儿。”方元善低头看着她,“阿月真是我的福星。”

“其实安大人不说,你心里也是有猜测的。”

“心里猜测是一回事,但得到肯定才更踏实。”方元善一直怀疑他前两次院试落榜就是韦甘从中作梗,奈何他一直没证据。

如今猜想得到证实,他对未来要做的事情更笃定了。

晚饭后,方元善说起了放农假的事。

“每年的农假都是七月初开始放到月底,今年因为选美大赛和学子比试的缘故才推迟的。”

古月兰:“咱们要回家对吗?”

“嗯。”方元善知道她比较忙,“阿月要是脱不开身,我便留下陪你。”

“那倒不用。”古月兰一看他脸色不对,笑着解释,“我需要一天的时间解答木军医他们累积的问题,后天我们一起回去。”

“好。”方元善的脸这才阴转晴。

深更露重,本该是好眠的时候,却有两道黑影穿梭在小巷里。

“是这里吗?”

“对。”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掏出小竹管,往门缝里一吹,一股浓烟飘散开来。

一刻钟后,其中一人翻墙入内,悄悄把院门打开。

黑暗中,两人快速接近正房,“应该是这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