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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冰冷的刽子手。

用熔炉里冶炼出的最锋利的武器。

就这样硬生生劈开他的心肺。

沈云崖觉得自己的心肝胆肺,都从中间被撕开了。

而不管他如何的流血和流泪,都不会让那人前进和后退的步伐有丝毫的凝滞。

石头冰冷。

他觉得自己比石头更冷。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云崖在昏厥中又一次有了意识。

这时天边远远传来一声沉沉的打雷声。

要下雨了吗?

下吧,把这一切,都冲干净吧。

摇晃好像没有尽头,而他已经麻木到,几乎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很快意识又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头顶炸响的一声惊雷里,沈云崖慢慢睁开眼睛,悠悠醒转。

结束了吗?

他手臂撑着身底的石头,抖的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缓缓抬起头看,他还在芦苇荡里。

那声惊雷过后,这里又是一片寂静。

沈云崖缓缓转身向身后看去,天空透了一丝风下来,身后芦苇摇曳,但是空无一人。

他努力忽略腿上斑驳的痕迹,破碎的布料遮盖不全他也不去管,缓了一会,起身摇摇晃晃向外走。

其实如果静下心来仔细分辨,是能够看出芦苇荡越往里越低的地势的,尽管平缓到走起来几乎感觉不到。

之前,他被恐惧占据了头脑,才会完全错乱了方向。

又一声惊雷。

大雨来的猝不及防。

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泥泞,沈云崖腿本身就抖得厉害,这样一脚下去几乎出不来。

他索性踢了鞋袜,打算就这样赤脚走出去。

烂泥里有尖锐的石头,扎人的木刺,他就这样毫不在意地把雪白的脚掌踩了上去。

没走两步,前方有人撑着纸伞分开芦苇向他走来。

沈云崖努力站直了自己的身体。

自尊让他不愿意这时候在这个人面前低下头。

苍暮的面容,在雨幕后渐渐清晰。

他在沈云崖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个人隔着雨幕看着彼此。

沈云崖浑身被大雨淋透了,轻薄破碎的衣裳全部贴在身上。

苍暮的目光平静地往下看。

衣服碎裂的布料一直拖到身后的地上,布条遮不住腿上的痕迹,隐隐有血色流下,在雨水中洇开。

沈云崖的肤色在冷雨里白的惊人,雪白的脚掌就这样踩在烂泥里。

沈云崖讨厌苍暮的目光。

像是在肆无忌惮地欣赏一件完美的战利品。

苍暮在伞下勾唇。

“哥哥,生辰快乐。”

沈云崖瞳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努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思绪。

说出口的话,气若游丝。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的生辰礼。”

苍暮眼睁睁地看着沈云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接着全身脱力向地上摔去。

他扔掉雨伞,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沈云崖晕倒在他怀里。

雨幕之下,苍暮单膝跪地抱着怀里的沈云崖,他伸手轻轻拭去沈云崖脸上的雨水,像是在擦拭无上的珍宝。

然后慢慢垂头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

“哥哥乖,疼才会长记性啊,你怎么可以认为我们是错的?你怎么可以想丢掉我?哥哥要记住,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也不要动这样的心思,不然就会疼。”

“我明明不喜欢听,都要你不要说了。”

“你不可以喜欢别人,你说过的啊,你只会喜欢我。”

“爱我疼我,一辈子朝夕相处。”

“你不是逼着我答应,死都要跟你躺在一个棺材里吗?”

大雨滂沱。

苍暮抱起沈云崖掠向山脚。

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沈云崖感觉到自己躺在温暖的水里,血液中的冰块化开,疼痛开始涌向浑身的所有地方。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看清苍暮的动作,顿时慌张的想把苍暮踹开。

“滚开,你他妈滚开!”

他用尽了全力,但现实那只是很小的幅度。

苍暮把他捞在怀里,小声的哄道:“哥哥乖,不要动。你受伤了,要涂药膏,东西得弄出来不能放里面。”

“去你妈的!”

苍暮把人禁锢住,额头相抵,一只手轻轻捏着沈云崖后颈。

“乖,不闹,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哥哥乖......”

沈云崖原本就松松散散的意识,没一会就四散开来。

沈云崖睡了三天。

一直在做噩梦。

他梦见自己掉进一个深深的雪窟之中,雪窟到处都是怪物,它们一直追他,撕咬他,他就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但是好冷啊,越跑越冷,越跑越冷。

好累啊。

奔跑的间隙,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柔声说,哥哥,你发烧了,把药喝下去。

沈云崖想不起来是谁在说话,但是本能地听话把药喝了下去。

梦里他只是觉得,只要把药喝了,就有力气甩掉怪物了。

.

三日过后的清晨,沈云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房间中光线昏暗,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这里是隐室。

一下子慌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哗啦的声音传来,沈云崖这才发现扣在自己手腕上的东西。

他摇晃着链子,拼命想把自己的手从环扣中解出来。

但努力半天,最后的结果只是让自己的手红了一圈。

“你弄不开。”门口突然响起温和的嗓音。

沈云崖扭头去看苍暮:“你什么意思?”

苍暮像是没听见,端着手里的药来到床边,“终于醒了,哥哥过来喝药。”

“我问你话呢!”

苍暮弯腰对他轻轻的笑道:“都醒了,难道还要闹着一口一口喂?不过我倒是很愿意!”

沈云崖举着手,咬牙一字一字地说:“他妈的我问你什么意思!”

苍暮还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甚至脸上笑容的幅度都没有变,但是垂下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醒来的哥哥果然不听话,”他伸手握住沈云崖的手腕,“所以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什么意思,”他指尖摩挲着沈云崖手腕,深潭一样的眸子却紧紧盯着沈云崖,笑得意味深长,“这些东西可都是哥哥自己一样一样置办的,什么意思哥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沈云崖脊背塌下来,抖着唇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所谓,作茧自缚。

虽然那自己并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