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搞在一起的？
沈宸越想越心惊肉跳！
如今朝堂局势几乎尘埃落定，洛氏一族尽除后，遗留下来的空缺，让沈云崖在短短几月内安排的妥妥贴贴。上位的有往上提拔的，有直接空降的，大致一眼看过去，全是原先的清流一派，不少都是陈时那边的弟子。
旁人看着这股势力是不偏不倚，沈宸却看得明白，如今清流倚重的是谁。
说到底，这朝堂局势，如今是他沈云崖的天下。
林家有一蹶不振之势，老八摆出来的样子一直就是俯首称臣，至于老六他们家，被釜底抽薪拆了家，到现在就是两个字，顺服！
而陛下，满眼都是他的乖儿子，除了沈云崖再看不见其他人！
如今回看这一路，很多时候沈云崖几乎像个局外人，然而风云变幻，全在他掌心的翻云覆雨里。
若是以这样的目光去看，勾搭苍暮，把国师紧紧握在他手里，本身就可以是他开局走的一步精妙绝伦的棋！
烟花轰隆绽放，沈宸在那些绚丽的色彩中眯了眯眼。
如果，如果沈云崖的所有拥趸，知道自己拥护的主人变成了一个断袖，而且是跟大昊尊贵的国师滚到了一张床上，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什么呢三哥？看你一直在发愣。”旁边沈子墨手肘抵了抵沈宸。
两人站的靠后，近旁没有其他人。
沈宸扭头看着沈子墨，非常突兀的问了一句：“子墨，你甘心吗？”
沈子墨脸被烟花照亮，带着浅浅的笑意，一下子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甘心什么？”
“屈居人下。”
沈子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
“三哥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
沈子墨扭过头朝近旁的人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道：“三哥想什么呢，崔家势小，没那么大的心思，能安于一隅就已经满足了。”
“安于一隅？”
“对！”
沈宸轻轻笑了一下：“崔家势小？这话原本是对的，但是子墨，如今再看，崔家的势还小吗？”
沈子墨没有吱声。
原本四大家里，崔家最不起眼，但是如今其他三家各有损耗，洛家更是彻底被抹除，这样一来，还保存着原本实力的崔家，势力自然就不容小觑了！
沈宸淡声道：“想偏安一隅，也要别人高兴，你才能安得了啊！”
沈子墨沉默良久，才不甚在意地说道：“崔家本本分分，原也没有多少东西攥在手里，若是有人想拿，那便拿去呗！”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希望你还是如此大方。”
沈子墨笑笑：“谢谢三哥提醒！”
沈子墨说完，见沈宸没有再接话，又问了一句：“三哥这么说，看来三哥是心中多有不甘啊？”
“人总得有点脾气。”
沈子墨听着这一句带着嘲讽的话语，不仅没有生气，还赞了一句：“三哥说得对！”
沈宸轻轻笑了一下。
沈子墨在又一阵烟花的光亮里，笑道：“总归是哥哥们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出不了力，但是谁赢了我都服气！”
他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地跟沈宸说，自己不会站队不会结盟，最后谁上位他跪谁！
“你倒是看得开！”
“三哥，人有时候，最好还是看开一点。”
沈宸沉默下来。
宴席散去，百官三三两两出了宫，等候在门口的各家马车接到主人，很快潮水一般朝各条街道上散去。
沈宸心中端着事情，落在众人身后，等他出了宫门，门口已经就剩下他一家的马车了。
蓟星伸着脑袋，看他来了，又朝他身后看了看，才问道：“殿下，陛下留你说话了？”
“没有。”
“那您怎么一个人落在最后面了？”
沈宸一边爬上马车一边说道：“脑袋里想着事情，走着走着就落在最后了。”
蓟星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同寻常，周边无人，他轻声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沈宸抬头看着蓟星，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沈云崖和苍暮之间的关系很怪？”
蓟星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哪方面的？”
“感情。”
蓟星一愣。
蓟星是了解自家殿下的，从祭天大典过后，这几天他一直情绪低落，蓟星之前也问过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一直矢口否认。
现在他愿意说了，很可能是确定了什么。
如果一直困扰他的是苍暮和沈云崖的感情问题，那么这所谓的感情一定不同寻常！
蓟星脑海中闪过那两个人绝世的风采，突然感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意外！
“殿下是说，他们......”后面的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沈宸点了点头。
蓟星沉默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殿下想怎么做？”
沈云崖和苍暮两个人玩这一出，若是被人公开，对他们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昨日他们听闻厉朗因为在胤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断袖传闻，被匆匆传召到宫里，庆丰帝发了大脾气，令其居家思过，今天百官宴都没让他来。
沈宸昨晚还好一阵可惜，之前他两人一齐对付洛家，配合的十分默契，厉朗是个人才，他挺看好这人将来的。
但是这一闹，厉朗这人仕途就走到头了！
沈云崖和苍暮这事是相同的道理，庆丰帝就是再疼沈云崖，他一个没有子嗣的断袖，陛下是无论如何不会把皇位给他！
还有现在追随他的清流一派，本就最重声名，等沈云崖名声烂了，那些臭脾气的清流，就能立马翻脸不认人！
蓟星之所以问他家殿下要怎么做，这其间的选择对沈宸以及他身后的林家来说都太重要了！
他们是选择沉默着保守住这个秘密，当什么都不知道，和离王府仍旧保持着友好，直到看着沈云崖登顶九五之尊？还是利用这个秘密，将沈云崖一举打到在地，让他永远不能翻身，然后踩着离王府自己走向最高的位置？
这两个选择千差万别，中间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满门的覆灭！
洛家是怎么消亡的，没有人比沈宸了解的更透彻，那是沈云崖拽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出来的结果！
沈云崖的厉害，藏在他天真无害的绝美面容下，狠毒到见血封喉！
沈宸没有答蓟星的问题，他心中乱糟糟的一片，思绪并不明朗，这个时候无法做任何的决定。
“先回家吧。”
“是。”
蓟星应声后，扬鞭驾马回府。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离三皇子府还有两条街的路口，一辆马车挂着灯笼，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