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他莫不是在做梦？
上官云染不可思议瞪大眼睛，她的生机讯息被剥夺着。“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匍匐着想靠近连非墨。
连非墨脸色苍白，他所在的土地早已被血染成血红色，浓郁的血腥冲刷着他苍白而虚弱的脸，不知不觉，他脸上多了不少血痂。
“蓝……蓝启……”
看到上官云染遗憾中带着笑与担忧的复杂目光，连非墨仿佛有什么被触发到。
原来是这样啊……
他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上官云染便是当初跟他一起被封湛勾来的灵魂！她是穿越者！
而且，她还是自己的熟人。
不然叫不出自己的名字。
即便虚弱到快要晕眩，可连非墨的脑瓜子从未有过的灵敏。他错愣着，不可思议般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上官云染不会……不会就是那个被小混混包围的……许琴吧？
莫非自己被杀后，那群小混混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也把她……
连非墨怎么也不会料到，早在他赶到之前，许琴便死于心疾，正是因为害怕事情败露，他才会被刀。
可惜，临死前的问题太多。
他没办法一一思考。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云染勉强挤出笑，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只能匍匐在地，眼睁睁看着她生命消逝而无能为力。
心脏被夺走早已令连非墨疼痛不堪，此时心上人的死，更让他觉得有一股不亚于剖心的疼在身上蔓延。
连带着他的目光充满死寂。
他不想思考了。
陈凌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可以杀他。
他都不想再想。
明明螳螂拳仙，虎拳仙都无法一击必杀他。如果是闭关悟道得来的能力，那也太逆天了。
只是，陈凌似乎很意外连非墨还活着，他顺手将上官云染的雷灵根丢到储物袋，脸上明显是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蹲下身子，也不嫌脏，直接一把将连非墨提起，连非墨缺了心脏的心口，此时像水龙头一样涌出血。
陈凌透过血迹，直接往连非墨身体里掏。
他像是在施展秘法，连非墨压根感觉不到身体疼痛。没多久，他的手便离开连非墨的身躯。
陈凌手心里浮现的，是一团幽绿色散发着暗光的狼灵。
他把老狼，掏出来了？
老狼也很意外这人有这种手段，待感觉到陈凌身上的气息，老狼惊恐到不可思议，他急忙对着连非墨喊：“他是仙——”
可惜，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老狼，被陈凌一手捏爆。
老狼在空气中化为一抹抹幽绿色线条，紧接着消散在半空之中。
连非墨已经十分虚弱了。
吸取而来的生机，能让他坚持到现在已是极为难得，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油尽灯枯。
老狼是一团执念，执念被打爆。也就没了重来的机会，自己死后，会不会回现代世界呀？
如果能有一个圆满的童年，那就太好了。
连非墨想着想着，嘴角逐渐溢出笑来。而后逐渐闭上眼睛，他仿佛在远处听到庄燕惊慌般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是错觉吧？
庄燕应该在解散的天元宗开会才对。
想不到自己临死前的幻听，居然会是他。
连非墨颇感意外，他的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呼吸停止，身体变得僵硬。
庄燕眼睁睁看着陈凌捏着连非墨脱体而出的灵魂，仿佛要将他震碎的样子。吓得他上前阻拦。
“你要干什么！非墨都被你杀死了！”
居然狠心到连灵魂都不愿意给他留吗！
庄燕没看到连非墨被掏心脏，但陈凌掏雷灵根的样子，可是深深印在他眸子里的。他已经看不懂自己的师弟了。
这个魔鬼，真的是自己师弟吗？
“他是妖修，即便是灵魂也不能留。”陈凌说得大义凛然，脸上却被泪水挂满。
“人如果有罪孽，他下辈子自然不会好过，你又何必剥夺他转世的机会！”即便眼前的师弟十分陌生，庄燕也不打算让他毁去连非墨灵魂。
“是啊，仙帝能不能承我一个情？毕竟连非墨跟我弟弟关系非凡。”半空中，谢耀辉踏空而出，他毕恭毕敬对着陈凌鞠躬，而后请求道。
仙帝？
庄燕瞪大眼睛，不是说仙帝陷入沉睡吗？
怎么他的师弟，莫名其妙变成了仙帝？
面对这个称呼，陈凌似有些不喜。按照仙帝以往的性子，下定决心要做到事，即便其余七界来人，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可惜，或许是入戏太深的缘故。
他内心对连非墨还真有一种依依不舍。
既如此，他索性也承神界一个情：“可以，若日后仙妖二界再次开战，你神界断不能支援妖界，还必须给我仙界给予帮助。”
谢耀辉皱眉，看了看连非墨的魂魄，那诞生出来的“哀”魄已经消散，也顾不得太多，立马点头：“好。”
听到满意的答复，陈凌这才放手，轻飘飘任由连非墨的灵魂飘走。连非墨虚弱的魂魄中，已经有一些魄开始溃散。
谢耀辉不敢耽搁，连忙动用秘法将连非墨失去的魄补全，而后打开轮回通道，将他送入轮回后，才喃喃道：“愿你下一世，不要再被熟悉的人背刺。”
就是因为知晓仙帝在修仙界觉醒，谢耀辉面对上官云染的疑问，才会说出他们离不开修仙界的回答。
陈凌是陈家帝的分身。
他只是刚觉醒本体的记忆而已。
他之前对连非墨的好，是真情实意。
所以觉醒本体的记忆，才会这般纠结与犹豫。
他甚至希望连非墨不是妖。
可惜，事与愿违。
痛下杀手后，陈凌不想在留在此处。
本体所需要的无缺体魄已经得到，只要想办法再得到无垢之血便可成就大业。
这个地方写满了他的罪孽，以及回不去的过去，陈凌很快便离去。庄燕流着泪，对着半空的谢耀辉道谢。
而后收着上官云染跟连非墨的尸首，打算将他们葬到天元宗。
……
“你真的要留她的魂魄在这里？她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何不让她的灵魂回自己世界？”
半空中，白色身影没有回答，只能默默操控上官云染的灵魂，让她堕入九界的轮回。
只是，他的背影却愈发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