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怎么回事。”
安欣在手术室门口把浑身酒气的几个人领到旁边的走廊去。
李睿和孙千里还没回来，高启强压低声音道：“我们当时在白金瀚门口等车，一个歹徒驾驶摩托车冲过来就是一枪，要不是小武反应快，现在躺里面的就是我老婆了。”
“安欣这个事，你查出来是谁干的一定要告诉我！”高启强怒气难掩，“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想起个和这儿不搭边的事来，之前疯驴子也是在白金瀚被骑摩托车的人行凶。”安欣抿着嘴，“后来又一次，他儿子出事，徐江也告诉我，查出来什么一定要告诉他，做白金瀚老板的人说话是越来越像了噢。”
唐小虎吊着手，无语道：“你总不能说是徐江那个死人叫人来的吧？”
安欣和陆寒瞬间看向唐小虎，安欣表情凝重，“谁告诉你徐江死了？是谁，给你说，徐江死了？”
唐小虎的酒是彻底清醒了，他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周围没吱声。
“徐江的女朋友袁露鸣是我朋友，她托我帮忙找过徐江，她还跟我说害怕徐江被害，毕竟他那么多仇家。”江妍领口还沾有武永义的血滴，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据我所知，他的仇人正是你们二位。”安欣说着还掌心向上抬了抬手。
高启强将江妍护在怀里，“老安，说话那么不严谨了，不像你啊。不愧是当队长的人，说话都变得有魄力了。”
安欣表情顷刻收敛，“走吧，跟我去局里。”
“我可以晚点去吗？”江妍红着眼，脆弱无助的依靠在高启强怀里，“我想守在这。”
安欣好像有话想说，但是忍住了，他朝陆寒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高启盛闻讯赶到市局，江妍几人已经做完笔录出来，这小半月来第一次看到高启盛，江妍却没心情去收拾他。
孙千里站在车尾，看了眼车的后备箱。
“说了吗？”江妍眼里还含着泪。
孙千里摇头。
江妍伸手摩挲着孙千里的后脖，顺着轻柔的动作，露出毒牙，“那就别让他再说一句话。”
在车尾，江妍一掌拍在后备箱盖上，“按规矩，祸不及家人，但是我要给你说清楚，让你做个明白鬼。动了我的人，我是不讲道义的，一家人整整齐齐才好。”
孙千里点头应了，“我会处理好的，小武那边阿睿过去了。”他还是忍不住嘱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确实忍不下这口气，告诉我，我去办。”
“放心，我爱惜羽毛，我不会动手的。”
江妍转身上了高启强的车。
高启盛没有跟上来，江妍降下车窗，“高启盛，你不开车谁开？”
“我是司机吗？”高启盛嘴上说着还是老实的钻入驾驶室。
他的车由唐小龙和唐小虎开走。
高启强怕江妍在此时发难高启盛，他难得紧张的注意江妍着一举一动。
江妍没心情搭理高启强，她拍了拍前座，“高启盛，我有些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高启盛难掩震惊的抬眼看向后视镜，那里面能看到红着眼眶的江妍，他扯着嘴角笑道：“嫂子还有羡慕别人的时候？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路平步青云，羡慕我什么？”
“要我帮你吗？”江妍没回应高启盛的阴阳怪气。
“我没有需要嫂子帮忙的，一切都很顺利啊。”高启盛挑眉。
江妍嗤笑一声，她侧头看着高启强，那表情好像在说：我给过你弟弟机会了。
高启强闭上眼假装没看到，高启盛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必须保护住的执念。
从十三岁起就有的执念。
江妍是他的新天地，高启盛则是伴随小半辈子的同根生。
“为什么那家店取名叫新天地？”高启强突然开口问道。
江妍思绪拉远，她的声音都飘忽了，“那是我给柳莺全新的人生。”她像是想到可笑的事，摇了摇头，“因为我的疏忽，让她着了道，真就去新的天地了。”
“你当真不知道？”高启盛没回头。
江妍一拳砸在前座，“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被汪卷逼着动家法！”
“你会放过柳莺？！”高启强捕捉到令他喜悦的事。
“迷途知返，为什么不放过？”江妍嘲讽道，“又不是执迷不悟，回头是岸，我还能屠佛？”
回头是岸，立地成佛。
但是，哪有岸可回？哪有佛可立？
他高启盛是从旧厂街爬出来的恶鬼，是逼着他哥走上不归之路的怪物。
他高启盛从不信佛，不信菩萨，他只信他哥。
兄弟两人同时沉默惹怒了江妍，江妍又很快意识到不对，为什么要因为他们不识好歹而愤怒？
于是，三人同时沉默了。
路过十字路口，江妍看到街边刚站完岗的李响，他扶着摩托车垫脚。
高启盛顺着江妍的目光看去也就顺势将车停在李响身边。
李响皱着眉要叫人赶紧走别乱停，结果抬头看到江妍，他指了指江妍的眼睛，“哭了啊？”
“你的兄弟真的好狠，我的兄弟在医院躺着，他非逼着我离开医院去做笔录，你说他是不是公报私仇？”江妍趴在车窗，稍稍抬起头直视李响。
“安欣有句话说得很好，心安理得才能周全，少做点违法犯罪的事，周围就都安安全全了。”
“让安欣别插手这事，能做到吗？”江妍笑着问李响。
李响猛地瞪了江妍一眼，“刑警队的事，交警管不到。”
“我看你连交警都不想做了。”江妍也没再停留，她让高启盛去医院。
高启盛在江妍下车时，突然喊道：“嫂子！”
江妍应声回头，高启盛在坐在车里，江妍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高启盛阴冷的声音说：“你和李响，不简单。”
江妍走了，高启强等车又开出去一段路，才叫高启盛靠边停下。
“阿盛，妍妍让武永义捅伤了小虎。”高启强掐了掐眉心。
“我知道，我还去医院看过小虎了。”
“你知道个屁！”高启强突然暴怒，他用力拽着高启盛的领口，“你知道你还在卖！听到你嫂子刚才的话没有，她可以放过一次！”
“凭什么她说放就放，凭什么她来管我收不收手！”高启盛也来了气，“高启强你是不是疯了，她让你如履薄冰活了六年，如果不是她，徐江早被我们干掉了，如果不是她，程程敢在建工和你对垒这么多年！？”
高启盛盯着高启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没有帮你摆平一件事，她本来就该去给你善后这些她惹得麻烦。”
“除了青华区，你还得到什么资源了吗？你见过她什么人脉了吗？”
“况且就算没有江妍，孟德海也会找我们合作！你看不明白，但是我全清楚！”
“江妍出一分力，邀十分功，还企图做高家的主，她凭什么！”
高启盛见高启强半天回不了一句话，他知道这些都是高启强心里想过的。
只是他愿意去纵容，去放过。
就像高启强对他一样，无条件的纵容。
但是江妍凭什么和他一样。
“哥，她现在逼我去割舍，但是当初就是她故意递给我的！”高启盛愤然摘掉眼镜，“明明是她引我入这死局，凭什么又要做出救我的样子，我不需要她救，在京海，我有你就够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