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清气爽的江妍溜达到唐小虎的房间里，见黄瑶一边抹泪一边写作业。
她忍不住笑道：“我说你好歹名校高材生，前后加起来得读了十八年的书了吧，怎么做个作业跟要你命一样。”
黄瑶瞬间警惕的东瞧西瞧，然后小声说：“隔墙有耳！”
“高启强没疯到到处安装监听设备。”江妍坐在床边。
“你平时抽烟吗？”黄瑶小声问道。
江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你才多大，想都别想。”
“还有六年。”黄瑶憋屈的在桌前捧着脸，“怎么还有六年！”
“别一天到晚就想谈恋爱，你书读成这样，以后出路都没有，女承父业当杀手去？”江妍好笑的瞥一眼黄瑶。
黄瑶随意摆了摆手，“现在有你们，以后有我爸，等我拿下虎叔还有虎叔，我还能被饿死啊。”
她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回头看了眼，竟然是江妍无声的凑近了她。
黄瑶警觉的往后退了些，“怎，怎么了？”
“你真是黄瑶吗？”
江妍长得很美，五官精致到能让人无视掉她冷下脸时那种压迫感，让这份压迫被晕开成朦胧的臣服。
黄瑶觉得心脏被大手握住，用力挤压，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推出喉咙，连带声音都虚浮起来，“我是啊……”
“我是啊！”黄瑶再次肯定，“我不是的话，我说的那些怎么应验的？”
“那你的行为逻辑不符合你本身。”
“玩剧本杀呢，还盘逻辑。”黄瑶在极度紧张之下，口无遮拦的吐槽了一句。
黄瑶见江妍愈发冷峻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她牙关都在哆嗦。
她太清楚江妍了。
江妍表面对人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但是她的信任太稀缺了，只要有丝毫隐患存在，她宁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黄瑶凭借当年的一番话，在江妍庇护下活的滋润快活，想要做的事也在逐步实现，却差点忘了江妍是最面善心狠，佛口蛇心的人。
“我很累。”黄瑶过了很久才在心里盘算好说辞，“读书是容易，考名校也简单，出人头地更不难，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我是高启强养女的前提。”
“我不得不拼命证明自己有价值，我不得不去匹配上他给予我的一切，不然我会像我爸一样被抛弃。”
“他自从高启盛死了之后，唯一那半颗良心都葬送了。薄情寡义，只重利益，谁都是他对抗天意的棋子，谁的命都被他一视同仁的蔑视。”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黄瑶轻轻吐出最后一句，便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江妍，生怕错过她任何的表情。
“安欣呢？”
江妍见黄瑶疑惑，补充道：“他对安欣呢，也能下手了？”
“想过，但是没有真去做。”
“那他的良心还算留了一些。”
黄瑶却嗤之以鼻，“那是因为安欣背后一个市委常委，一个政法委书记，谁敢动他啊。”
话刚出口，黄瑶就知道被套话了，她立马就伸手捂住，然后又讨好的看着江妍。
江妍冷笑一声，“你不是说忘了后面的人事调动了吗？”
“是忘了，突然灵光乍现想起来一些，但是具体的真不知道了。”黄瑶站起身，谄媚的给江妍捶腿。
“我可告诉你，你现在也是高家的养女，成绩差成这样丢的是我的脸，我不管你以后拿什么谋生，在高家你成绩就必须名列前茅。”江妍拧着黄瑶耳朵，“我会让高启盛好好辅导你功课的！”
“疼疼，”黄瑶嘶着气，“必须是他吗，我看到他都哆嗦。”
“那你就努力不让他有用武之地！”江妍松开她，“就你这样，拿什么劝唐小虎离开京海？”
“拿你给我的巨额财产。”黄瑶笑眯着眼。
“做梦！”
江妍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黄瑶见她轻轻放过，并没有感到松口气，她翻身到床底拖出一个小铁箱又开始数里面的现金。
而楼下，高启盛叫住准备去花园的江妍。
高启盛小心翼翼的走到江妍身边，“我哥怎么说？”
“你哥忙着睡觉，什么都没说。”江妍顺手拿起装鱼食的罐子到池边。
“大白天睡什……”高启盛反应过来，又红了耳根，他转过头到一边，“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交给秦勉啊，你哥没少孝敬他，光拿钱不办事可不行。”
高启盛确定他哥不会突然出现找他，他定下心，“那他没怪我插手建工的事？”
“怪了，还怪我纵容你。”江妍明媚一笑，“谁让你要插手‘建工’的事。”
高启盛只一瞬间就抓住江妍话里暗示的意思，他忍不住道：“不是你说要洗白建工的吗？”
“我给谁说的？”
“程程！”
高启盛想到还有那个明面上和江妍争锋相对，暗地里早就达成同盟的陈书婷，“还有你嫂子，你的承诺她可还录音了的。”
“那我不做到她还能报警抓我呀？”
高启盛看着江妍一脸的无赖样，让他想到当初的唐小龙。
之前有一年里，唐小龙明明收了那个月的卫生费，就因为打牌输了钱，第二天又找菜市场的人收。
他哥隔壁摊位卖猪肉的阿荣因为多问了一句，就被唐小龙两兄弟揍了顿，阿荣也是积压太久爆发了，竟然还手摁着唐小龙打。
唐小虎激动之下操着阿荣的刀就要劈下去，幸好高启强去抱住了唐小虎的胳膊。
从那天之后唐小龙兄弟就总去找高启强和阿荣的麻烦，他也总会用这样的表情对两个人说“交了吗？有收据吗？那你报警抓我啊”。
想到唐小龙，也不知道现在他躲到哪去了，其实昨天他不想下死手的，毕竟还要这个人去谈补偿，那个厂子的人都太冥顽不灵了，好说歹说都不听。
那今天又是怎么谈下来的，难道他哥一早就打定好主意了，只是他以为他哥没办法，所以出手帮了倒忙？
高启盛自我怀疑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说我帮到我哥了吗？”
“你把捅篓子惹麻烦称之为帮忙？”江妍喜闻乐见道，“索性你帮的忙还是在我能解决的范围之内噢。”
“顶多是我不够谨慎，下次我绝对不让安欣抓到我任何把柄。”高启盛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胡思乱想。
跟江妍对话明明是要集中精神的你来我往，但是近来总是在说话中途思绪就飘到其他地方去。
“呵，你？”江妍撒下一把鱼食，“有些事你哥不好出面，丢份儿。但是你记住阿盛，在京海，高家的底线就是谁都不能让你哥吃亏。”
江妍望向高启盛的双眼，“尽管去做你想做的，阿盛，出事我给你兜着。”
高启盛知道江妍是故意的，江妍故意去放纵他的疯狂，或者说，江妍把他当作自己。
她在放纵自己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