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那么蠢呢，小毒虫。”
裴冰咬了咬指节，琥珀般的瞳仁散着兴奋的光，“谁在乎你们那点破事，他来自然有他来的用处，我还管你们爱不爱？”
这倒是江妍没想到的，她以为裴冰最多是想利用肖齐打她个措手不及，这样肖齐突审京海江氏时能最大程度挖到对指导组有利的消息。
居然不是想打攻心战，那她的用意江妍倒要好好想想了。
那玩意儿吸多了是伤脑子，但是对本来脑子不好用只知道使坏的裴冰，反而还让她懂迂回战术了。
江妍好心劝她，“哎，你可小心点，最近禁毒抓的可厉害了。”
“你有病啊。”裴冰觉得江妍被她挤兑的无话可说了，她又弯眼笑起来，“估计快来了，你说是来找你的，还是找你男人的。”
“出事的白金瀚在我名下，当然是找我。”江妍不以为意的又拿了颗青提。
“没洗。”裴冰嫌弃的都快要去扬掉果篮了。
“你在路边随便买的？”江妍问。
“不然我给你去高档商场买？”裴冰翘起腿，高跟鞋就在脚尖悬着晃荡。
江妍把手里的提子都丢开。
在僵持之中，门又被推开，武永义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我靠，诈尸了啊这是！”
两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肖齐一眼就锁定在和裴冰对峙的江妍身上。
他身旁的男人率先举起证件，面朝高启强，“你好，请问是强盛集团的高启强吗？”
高启强站出来一步，将江妍挡在身后，他含笑开口，“是我。”
“我是纪委监委的谢召，现怀疑您在建工集团任职期间涉嫌行贿，请您配合调查。”谢召主动递出证件，确保高启强看过之后才收起来。
“纪委还查平头百姓？”高启强倒还算客气的准备离开，“我倒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都没做，该配合的我都配合。”
“涉案有公职人员，就归纪委管。”谢召让条道出来，他见肖齐没动，便拉了拉肖齐的胳膊。
肖齐还看着江妍，临走前他才吐出一句：“好久不见。”
“最好别见。”江妍也在他临出门时才接了句嘴。
肖齐背影顿住，看到孙千里和武永义不善的眼神，他转身走回病房，从包里拿出录音设备并且按下开始按钮。
“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录音，随时可以接受任何审查。”肖齐将设备放到他和江妍之间。
“这么谨慎，那怎么还让你来，组织上很不放心你？”江妍只从喉咙里挤出阴阳怪气的讽刺。
“当时看到资料我就写了详细的报告，但是徐组长认为我确实该来，他的信任我不能辜负，所以和你有关的所有联系和沟通我都会录音留存。”肖齐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没想到此刻有些发颤的声线将他的紧张暴露无遗。
“使命感这么强啊。”江妍又干巴巴的刺了句。
肖齐无奈的摇头，“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也相信你，请你相信我，主动交代远比拿着证据找上你要好得多。”
“找我什么？不管是京海江氏还是强盛集团，如果有需要都会积极配合的，维护社会和谐人人有责。”江妍痛快的回应。
“好，那我再说明白点，我卧底俄罗斯黑帮多年，他们最大的生意是走私，从01年他们的运输侧重到了临江沿海一带，并且持续了长达五年的合作。”肖齐仔细揣摩着江妍的表情。
谢召突然打断他，“肖齐！你再说下去违反纪律了！”
“我知道界限！”肖齐走近一步，“我再说具体一点，他们做的最大的生意是走私的军火。江妍，你听清楚我再说什么吗！”
江妍蹙起眉头，“你这算什么，居高临下的拯救人来了？很可惜，你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也用不着你故作姿态的搭救。”
她很快把那点不耐烦掩盖住，反倒挺真诚的劝道：“还有啊，你现在的身份你要记住，跟我过多接触说这些话，对你并不好。公事公办，该配合的，我和我老公都会配合的。”
“还说什么呀，一起抓走，抓她！她男人就是京海最大的黑社会头子。”裴冰见好戏上演，高兴的直拍手。
两人同时无视兴奋过头的裴冰，肖齐说：“只要问心无愧，我愿意接受任何调查，我并无私心。”
“哈？”江妍突然笑起来，她笑的有泪挤在眼角，“问心无愧？”
有风从窗外刮来，发丝飘在江妍眼前，模糊的让人以为她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我说问心有愧呢？！”
肖齐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句话，他没垂眸等待后话。
“你当初非要见我一面，不肯在电话里告诉我你的去处，结果我等了，就这一天，害我姥姥没能离开京海，我也没等来你见我。”
“这么多年，我烧最贵的头香，塑最高的金身，修最破的寺庙，我心诚所求，却见不到我姥姥一面，这么多年她一次都不肯入我梦来！”
“我姥姥死了，死于我的自私，死于你的欺骗！午夜梦回，我最恨不是你不声不响消失，我最恨我贪图要见你的私心！”
“我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你怎么敢说问心无愧！”江妍扬了扬头，伸手擦掉脸庞的泪，“别再做出拯救我的样子了，明明是你害的我，你害死了最爱我的人！”
裴冰激动的站起身来鼓掌，“太精彩了，你们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在里面，真是太震撼我了。”
“不是……当时……”肖齐不知道从何讲起，他临危受命，本来是打算见江妍一面再走的，只是他出发来京海的时候就被直接带走了。
他以为江妍会理解的，毕竟江妍常年跟在裴冰身后，她应该知道命令到了就要即刻动身的情况。
他也以为就算平时喜欢欺负江妍的裴冰，在知道内情之后，哪怕不算好心的也会去告诉江妍。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和江妍彻底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江妍没想听他说任何一句解释，她走到高启强身边捧着他的脸，“老公，我在家等你。”
说完她就离开病房，武永义临走前对肖齐说：“喂，哎，在京海走路小心点，别一不留神栽个大跟斗。”
“你这是在威胁吗！”谢召举起记录仪。
武永义大惊小怪的喊道：“最多算是老朋友的善意提醒，京海现在到处都是改造工程，路不平的。”
他转身，又扯起嘴角笑了笑，“路不平的，肖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