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陈溪却没有任何困倦的感觉。
看了看周围安静的环境后又开始盯着十六看。
十六突然叹了一口气。
“三爷,我不喜欢你的那种眼神。”
说完有些委屈的也开始捅着火堆。
十六总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甚至有时候说的多了,让陈溪恨不得毒哑了他。
“您到底是在看我,还是透过我看谁呢?”
十六的语气越发的委屈,尾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双手用力抓了几下头发,似乎有些懊恼。
“我的发带没了。”
看着十六披散着的长发,陈溪的思绪再次回到两年前。
……
“主子,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男子坐在床边一脸严肃。
陈溪额头微疼。
“那你别喊我主子。”
“那叫什么?”
男子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
“叫…跟他们叫三爷吧。我叫陈溪,是药宗许家的许三爷。”
男子的cpU顿时烧冒烟了。
“许家陈三爷,不对,陈家…不是…许家三爷陈溪?”
陈溪白了他一眼。
“叫三爷。”
“啊?啊!三爷。”
陈溪翻了个白眼。
“白瞎这张脸了,居然这么蠢。你呢?叫什么名字?”
男子摇了摇头。
“我没有名字。”
陈溪震惊。
“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这套路也太老套了吧。”
男子又摇了摇头。
“没失忆,只是以前的名字,不能用了。三爷,你给我起个新名字吧。”
陈溪摸着下巴。
“狗蛋怎么样?”
说完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眼角的泪,立刻又接着说。
“那肯定是不行的,我再想想。”
手指无聊的到处摸着,掐着窗台上放着的一盆石榴花,灵光一闪。
“石榴,就叫石榴怎么样?”
“十六是吧,行。”
“是石榴。”
“好的,我记住了,我叫十六。”
“石榴是石榴!”
十六扣了扣耳朵。
“听见了,三爷,我以后就叫十六了。”
陈溪一时冲动扔给十六一瓶丹药。
“吃了。”
“这什么?”
“五毒散。”
十六“哦”了一声。
“吃几颗啊?”
“一天三次,一次一颗。”
十六一点没犹豫的吃了一颗。
“五毒散吃下去不出12个时辰,你便会肠穿肚烂而死了。”
陈溪双手抱胸,一副我看你说不说实话的模样。
十六没说话反而白了陈溪一眼。
“你不信?”
陈溪见状走到床边俯视着他。
“你嗓子现在是不是有点发凉了?”
十六无所谓的耸耸肩,将丹药瓶收好。
“毒药也好,反正是你给我的。”
陈溪一下没话了。
尴尬了好半天才说道。
“那给你屎吃不吃?”
十六被恶心了个够呛,看着陈溪满脸都是嫌弃。
自讨没趣的陈溪彻底的不知道该跟他扯什么了,反正人已经醒了,烧也退了,便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还没走出屋门,衣袖又被人扯住了。
回头就看到一脸严肃的十六。
“你干嘛?”
“你去哪?”
“我去吃屎,你去吗?”
咣当一声。
两人看向屋外,就看到端着药碗而来的弟子撞在了门上。脑门上撞出了一个红印子,出于职业素养,手中的药碗愣是端的稳稳的,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陈溪。
看到陈溪和十六正在看他。
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将药碗往陈溪的手里一塞。
“打扰了。”
扭头就往出跑。
“不好了,掌柜的,快,快给宗主传信,三爷疯了要吃屎。”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吃屎,你听我狡辩,你回来,你听我狡辩啊。”
陈溪想追,偏偏一只手被抓着衣袖,一只手里端着药碗。
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一时嘴快,毁了他的一生英明。
十六笑了。
“三爷,你要是不留下我,我就把你吃屎的事说出去。”
陈溪回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十六。
“你踏马的…吃点溜溜梅吧!”
………
陈溪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点甜的。上了街就直奔街角买糖的店铺。
嘴里塞的满满后露出满足的表情。一抬头就看到十六正盯着他手里的糖。
想也没想就也递过去一块。
还没等十六张嘴却又将糖拿了回来。
“忘了,你不喜甜食。”
十六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语气瞬间委屈。
“三爷,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吃甜的,我爱吃莲子饼,我也爱吃桂花糖,我还爱吃蜜饯呢。”
陈溪拿着糖的手也抖了一下,尴尬的接着话。
“那你跟我口味还挺像的哈。”
十六没说话,一直盯着陈溪,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委屈,跟没要到糖的孩子一样。
陈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糖包塞到他的怀里。
“都给你。”
十六却依旧没说话。
“你还要怎样?别得寸进尺啊。”
“三爷,十六不喜欢你看我的那种眼神。”
语气委屈中带着几分严肃。
陈溪歪了歪头,突然笑了。
“十六就是十六,不是十七,也不会是十八。”
余光扫过一旁的小摊。
“你等我一下。”
片刻后,陈溪的手里多了一条发带。
“喏,以后系这个吧。”
……
想到这里,陈溪没由的又笑了。
走到十六的身后,当着他的面,用短刃裁下一条他的衣摆,然后一把抓起了他的头发。
因为头发上沾了血,变得十分的不顺滑,陈溪的手指刚插进他的头发里一扯。
十六的脸就狰狞的跟要尸变一样。
“抱歉,抱歉,抱歉…”
“嘶…”
“啊,不好意思。”
“疼疼疼。”
“……不是,这玩意这么难吗?”
“三爷,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要是有罪,官府会给我定罪的。不用你在这乱用私刑。”
“……惯的你是不是?”
原本温馨的画面,彻底的演变成了刑部尚书上刑的画面。
挣扎了许久后,十六仰头望天,企图把眼眶里的泪水控回去。
他娘说过,能哭的地方,只有茅房和媳妇的怀里。
这里没有茅房也没有媳妇。
十六看了一眼还在跟他头发较劲的陈溪。
只有一个刑部尚书。
陈溪见他不挣扎了,便开始给他扎头发,坏心眼的给他梳了两条麻花辫,这个手艺,还是拿他奶奶家的大金毛练的。
“噗…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三爷…”
十六顿感无语,眼里的泪还没彻底的控干,看向陈溪的时候仿佛带着闪烁的星辰。
嗯,更像他家大金毛了。
最重要的是,他家金毛叫十四。
按辈分算,十四应该是十六的哥哥吧。
想到这里,陈溪摸了摸十六的头。
啊,又是想十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