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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实行包产到户试点,何集村被纳入了进来,两个大队很快就把土地分给了村民,土地是自己的了,这干劲也就上来了,在地里,经常可以看到全家老少齐上阵的景象,农历三月的中旬,小麦已经进入了抽穗期,这个时候必须要保证小麦有足够的水分。 洪景力和洪军子都在自家的麦田里,等着把水渠里的水引过来。这水是用抽水机从机耕井下抽上来的,水量有限,所以,谁家先浇,谁家后浇,这得由朱培钟来定,大队长的权利这时候彰显出来了,就为了能让自家的地早一天浇水,便有村民给他送烟送酒甚至送鸡的,当然,他也是看人下菜碟,洪景力连根鸡毛都不给他,朱培钟还是给他家地里灌溉安排在了头一天,倒不是因为洪景然是支书,他是怕洪景力告诉他本家的兄长,说他在利用手中的这点权利收受好处。那些老实巴交的村民,即便给他上了供,也只不过在顺序上往前排了几位,只要不是最后面,有些人就知足了。

洪金民不光脑子糊涂了,现在连大小便都失禁了,何北花也是奔六十的人了,年轻的时候,孩子生的多,这上了点岁数,还落下了个腰腿疼的毛病,好歹做个饭洗个碗还行,照顾洪金民只能靠小儿子洪军子了,洪军子从小就老实听话,现在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在孝顺l老人方面,简直没得说,半夜里给他爹换尿芥子、喂水,白天下地干活,从地里回来就帮他娘洗菜做饭,闲下来又给他爹按腰、捶背,揉腿,洪景力倒是躲了个清净,到了吃饭的点,他便从新房子回来了,吃完饭,嘴一抹,抬屁股就又回到新房子歇着去了。

郑淑玉拎着两罐奶粉和蛋糕来看她公公洪金民。何北花刚给老头洗完屁股,正拿着一条宽腿裤子准备给他套上,几块沾了稀屎的尿芥子甩在地上,何北花看到进屋的郑淑玉,赶紧招呼她过来搭把手,郑淑玉见状,放下手上的东西,跪在炕上抬住公公的腿说:“娘,我爹最好是不要穿裤子,就用尿芥子,那样,他拉屎撒尿也方便拾掇。”何北花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撒尿还好办,拉了屎,他一滚动,炕上蹭的到处都是。”郑淑玉说:“那就给我爹穿个大裤衩子,娘,把裤子给我,”何北花拽下了刚给洪金民套在脚踝的裤子,递给了郑淑玉,郑淑玉从炕的另一头的笸箩里找出了剪刀,“咔嚓”就把两条裤筒铰了下来,她又把两条裤筒铰开,跳上炕,她让李东花歇口气,然后,把两条铰开的裤筒在洪金民的屁股下面垫好,又把短裤给他穿上,拉过被子盖上,她在运作的整个过程,洪金民都没有睁开眼睛,郑淑玉问道:“我爹整天就是这样?”何北花叹了口气:“差不多吧,他就是一个活死人,不把俺折磨够了,他是不会死的!没办法,俺们全家都跟着遭罪呀。”两个人下了炕。她问郑淑玉:“有事呀?”郑淑玉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天明从回来带了点吃的,给你们送过来,顺便看看我爹。”何北花挤挤眼睛:“听说鹃子去了南面?”“对,刚走,是到深圳。”何北花感叹道:“你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一点不假”郑淑玉岔开了话题,说:“娘,我还有件事,是关于景力的。”“是吗?”何北花猜到是什么事了,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看了一眼炕上的老爷子,说:“走,咱们到西屋去说。”,两人来到了洪军子的房间。

到了西屋,才一落坐,郑淑玉便直入主题:“娘,是这样的,蔡莲花想让尹媒婆撮合她和景力,因为上次尹媒婆把安爱莲的表妹说给景力,结果被公社武装部长郭尚武的侄子截了和,您们都在记恨她, 她不好意思再来,就托我过来说说。”。何北花猜对了,可是一听说女方是蔡莲花,她挤着眼睛,来回不停的搓着手,呈现出一副焦急又无奈的样子,她现在的想法是,景力这个妖孽只有做了他媳妇的女人才能降服他,蔡莲花人是不咋地,可愿意嫁给景力的女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呀,何北花表示自己没意见,但问题的关键是在景力,她说:“这么大的事,谁敢做的了景力的主哇,搞不好,又得挨他一顿狗屁呲,你是景力的嫂子,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跟你垮脸子。”郑淑玉心里暗想,景力跟我垮脸子的时候还少呀,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郑淑玉真有些后悔自己管这种闲事了,她正在犹豫,何北花突然双手合掌求她:“淑玉呀,你看看俺现在这个家吧,你公公就只剩下这么一口气吊着,说不准啥时候就归了西,最好是在他走之前,能看到景力成个家,他也可以顺顺当当的咽下那口气了,景力结婚了,老头子上了路,俺们这个家才能消停了,就麻烦你这个当嫂子的,多费费心啦。” 她这意思不光是让郑淑玉去找景力去说,而且是要说成,说成了,就是救她全家于水火之中,郑淑玉赶紧说:“娘,这事我可以去说,但不能给您保证就一定能说成。”何北花头点的跟鸡啄米一般:“行行”,她也想开了,反正放到篮子里就是菜,是个女人她就行。何北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郑淑玉只好答应:“那好,我这就到景力住的新房去找他。”何北花恢复了常态:“这个时间景力和军子应该还在地里““那我就到地里去找他。”。郑淑玉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公公家。

郑淑玉刚出村口,就看到洪景力和洪军子扛着锄头一前一后在往她这边走来,洪景力要到她面前了,依然一脸的冷漠。郑淑玉都习惯了。走在景力身后的军子叫了她一声:“嫂子,你这是去哪呀?”,郑淑玉说:“我是来找你哥的。”。洪景力说话了:“找我有啥事?”。郑淑玉让军子先回家,她要跟景力说点事。待军子走远了以后,洪景力说:“嫂子,有啥事到家里去说吧。”没人的时候, 他对这个嫂子还是比较客气,毕竟是他打了天晴两耳光,尽管他不承认天晴是被他打成了精神病,但在这件事上,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他对这个嫂子,一直心怀愧疚。郑淑玉说:“就几句话的事,咱们边走边说吧 。”洪景力把锄头换了个肩扛着。郑淑玉鼓足了勇气:“那嫂子就实话实说了,”,没待他张口,洪景力突然冒出一句:“是给俺说媳妇吧?”。郑淑玉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洪景力冷笑道:“你们老娘们心里装着不就是这么点事嘛,说吧,又是哪家的寡妇。”他自己都知道,奔四十的人已经不是大姑娘所选择的对象了。一听到寡妇俩字,郑淑玉浑身就不自在,本来还想说的委婉点,一赌气,就直接说出是蔡莲花看上他了。洪景力一听,站住了,瞪着郑淑玉说:“嫂子,你没开玩笑吧?”,一看洪景力瞪眼,郑淑玉慌了,赶紧解释:“这是蔡莲花亲口对尹媒婆说的,我只是过来带个话,你可千万不要怨恨嫂子好管闲事呀。”洪景力紧绷着的脸松弛了:“这是好事一桩呀,我为什么要怨恨你呢?”这一冷一热的,郑淑玉都分不清真心和假意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洪景力大声说:“俺这岁数,也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的了,既然她愿意,这辈子俺就跟蔡莲花凑合着过吧。”。郑淑玉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你答应了。”洪景力肯定的说:“答应了!”郑淑玉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那我就去给尹媒婆回话去啦?”,“去吧,俺先回屋去喝水,这嗓子干的都要冒烟了。”说完,两人分头走了。

郑淑玉兴冲冲的往尹丛梅家赶,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一见到尹媒婆,郑淑玉面带微笑的说:“成了,洪景力同意了。”尹媒婆正坐在炕沿边上缝衣服,炕桌上放着装有针线和布头的笸箩,尹媒婆惊喜道:“真的?”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赶紧让郑淑玉坐下,郑淑玉说她过来知会一声就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她去安排吧。尹媒婆意犹未尽,想听听事情的全过程,郑淑玉说:“顺利着呢,还没等我开口,景力就知道我的来意了,人家吭都没打一个。”尹媒婆老道的点点头:“看来俺是分析对了。”郑淑玉大惑不解:“什么?”, “这男人熬急了,老母猪都赛貂蝉。”这话尹媒婆可以对蔡莲花那个小寡妇说,却是万万不能跟眼前这个老寡妇说的,她建议:“五一快到了,干脆他们叔侄二人的婚礼就办在这一天?”,郑淑玉不同意,说:“这怎么行,叔叔是长辈,他先办,我家天晴只能在景力办完婚礼之后,再另选日子。”尹媒婆笑了:“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郑淑玉口气坚决的说:“这事没得商量!好了,我赶紧走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尹媒婆说她去何淑芳家找蔡莲花,两人可以顺上一截路。

当天晚上,蔡莲花就溜进了洪景力的新房里,两人一晚上没有消停,第二天上午,洪景力一脸倦怠,领着蔡莲花上门去见何北花,他告诉娘,两人“五一”就把婚事办了。何北花对着已经睁开眼睛的洪金民大声说:“听到了吧,景力要结婚了,高兴你就眨眨眼。”洪金民浑浊的眼睛瞪着天花板,面无表情,洪景力拽过蔡莲花,两人给洪金民鞠了一躬,说他俩这就到公社去领证,何北花强作笑颜,表示同意。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蔡莲花这时倒矜持的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两个人兵贵神速,“五一”就把婚事给办了,因为蔡莲花跟洪景力都是三婚了,所以,两人只是请洪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好在天晴还在上扬村胡佳桃家里,否则,蔡莲花一定要逼着天晴当着洪家人的面叫她一声婶子 !

从孙潜夫妇离开燕都市,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魏国栋决定在挖掘吴思方的遗骸之前,先去做郑淑玉一家人的思想工作,这毕竟是要在她家门口进行土工作业,而且要移走那棵枣树。夏兆菲的意思是由她去跟郑淑玉去谈,她觉得郑淑玉是个知书达理的知性女人,应该好说话,魏国栋说,这不是好不好说话的问题,而是作为政府方面要表现出的真诚,魏书记坚持由他出面:“有关吴思方尸体的安葬,洪金华留下了详细的文字记录,但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这次挖掘也有不确定性,所以,动静越小越好,等挖出来以后,我们要大张旗鼓的宣传、造势,要让抗日英雄之精神,在中国大地上发扬光大!”,魏书记一说到抗日就异常亢奋,当年,他被人从洪金华家接走,就直接去了延安,到了延安他才知道,是营长叶飞派人把他接过去的,叶飞已经调到中央直属团来担任保卫工作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刺伤他的日本少佐野村弘木没过多久就被吕正操派出的特工队击毙,他更不知道“文革”中嚣张跋扈的周大龙就是野村弘木的儿子。人作恶,天地共诛之!这都是报应啊!

魏国栋来到了郑淑玉家,把事情对她说了,郑淑玉没有想到,院门口那棵枣树下面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她是应该欣慰呢,还是难过,把一位抗战英雄的遗骸保存下来,她感到欣慰,她虽然不相信鬼神,可架不住家里连遭不测呀,否则,她也不会让三仙姑在天晴面前跳大神儿了。魏国栋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洪金华兄弟为什么不敢暴露安葬吴思方遗骸的地方,那就是因为吴思方是国民党飞行员,要是在“文革”年代,造反派知道两兄弟安葬了国民党飞行员,不死也得扒他们一层皮,所以,两人才如此谨小慎微、不会轻易透露真相的。 。

郑淑玉全家都同意挖掘,好在天晴不在,那棵枣树是他的最爱。魏书记说他会安排园林局有经验的师傅移栽枣树,如果枣树没有成活,他会到山东乐陵挖一棵过来,郑淑玉道,她听周艳艳说过,乐陵是金丝小枣的着名产地 ,周艳艳捂着嘴笑了,那是她和俩媒婆初次来时说过的,婆婆记性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