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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陆泽这边!

将两位前辈的遗体交由陆江、孟津带回学校,陆泽便回到旅店取了东西继续赶路。

只是屯子里没了一个守村人宁憨子和宁憨子饲养的那头大猫而已,对于村子是什么反应便已经与陆泽牵连不大了。

战场上的东西陆泽都托付给陆江带回学校,唯独留下了那枚追魂枪的枪尖,这东西算是这片战场上保存最完好的武器之一,只是断了枪杆而已,只要补齐一根枪杆其实追魂枪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但是陆泽觉得这东西可以留个念想便带在身上时不时的拿出来把玩,也顺便记着宁何对他的教诲。

那一番说辞若是真的解开了陆泽的心结那陆江几人怕不是要乐开了花,他这人本身就是个倔强性子,为人又孤僻又认死理,有了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但是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宁何的教诲说是全然没用倒也不算,多多少少把已经系成死结的心结略微的宽松了一些还是做的到的。

陆泽这一走,便独自走了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里,他大多是行走在荒山野岭毫无人烟的地带,当然偶尔也会靠近村镇补充一下食水杂物,但是大多匆匆而过。

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心情确实放松不少之外,陆泽一刻都没有停下对于身体的淬炼和刀术的锻炼,除了越来越娴熟的绣球之外,鹿鸣的刀术套路也被他练的愈发的炉火纯青。

学自秦飞的一套快刀刀术,在陆泽手里用来已经初见快刀的雏形,除了快之外陆泽更是糅杂了自身的一些特点和习惯,鹿鸣再不是一口可有可无纯做掩饰的武器,而是一口可以用来真正对敌的宝贝。

除了在现实中苦练刀术之外,陆泽还无意间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可以睡着之后自由的选择进入梦境当中的那座茅屋旁继续练刀,也就是说陆泽若是想,那便可以做到真正的全天无休的锻炼刀术,这点还是很让他喜出望外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熟悉掌握秦飞教他的那套刀术。

当然半个月的时间也不光是这些事情,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见了不少!

曾经在一处市镇当中,陆泽和其他一队三人的赏金猎人组队一起做一个抓捕任务,面对一个不知实力底细的对手,若不是陆泽和雪貂的无意加入,那三个赏金猎人很有可能就会在这次任务上栽跟头送命。

在一片丛林中行走的时候,陆泽碰到一队十人的天同会走私队冒险越界,其中有两名乙级实力的异人压阵,陆泽没让雪貂出手,自己一个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这十人全部干掉,最后清点物资的时候发了不大不小一笔横财。

除了这些事情,这半个月的意外也着实不少,在林子里休息的时候碰到了出来觅食的黑熊,若不是雪貂机警差点被这头即将突破丙级瓶颈晋升乙级的黑瞎子当成晚餐。

踩到过不知道什么年代猎人下的捕兽夹,巨大的夹齿拍在腿上,让陆泽几乎成了一个跛豪,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告别瘸腿走路的尴尬。

还因为没仔细看路,一脚踩空掉下了三十多米的悬崖,若不是身手敏捷怕不是就要直接摔死。还有错误估计林中溪流的深度差点被河水卷走等等等等。

唯一让陆泽有些遗憾的是,虽然他炼体练刀勤勉,但是这半个月的时间,他那接近乙中的实力却是没什么进展,依旧是与乙中相隔一线。

当然原因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按照李傅之前的教导,他现在需要补齐劲与力之间的差距,只要补齐了缺陷便是突破乙中的时候。

这事急不来,急也没有用陆泽便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天正值中午,陆泽正在林中行走,走过一处距离市镇不远的林间小路时,从小路拐弯处走出一队身穿百衲衣、脚踩芒鞋托钵而行的僧人,领头的是一位年事已高眉毛胡须皆白的老僧。

陆泽对于和尚的印象全部来自电视,家乡倒是有一座云泉寺,但是自小去云泉寺玩的机会就少,见到和尚的机会便更少。

所以他对和尚的印象都是身披袈裟、手持禅杖的得道高僧印象,碰到这一队和尚时,若不是看到对方头顶的戒疤,起初还以为是看到了一群结伴出行的丐帮。

尤其让陆泽在意的是,这一队僧人的实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十几人中乙级的便有七八人,其他的都是挂在乙中左右,尤其是打头的那名老僧,在陆泽的感知当中给他的感觉居然和前两天才突破甲级晋升仙人的孟津不相上下。

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陆泽不敢造次就想着让在路边先让这队僧人先过,谁想为首的老僧看到对面陆泽突然露出笑容高宣了声佛号便开口直接说道:“小施主,可否同行一阵?”

“嗯?同行?”陆泽本来是准备给这些僧人让路的,却没想到这位老僧会说出这么一句来,顿时心生戒备。

虽然看走向这队僧人与他是偶遇,但是一些基本的人在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还是懂的,才刚初遇,又是互不相识,如此突兀的邀请,在没有搞明白这老僧是什么意思之前,那得是多大的心才能安然加入的?

况且此时此刻陆泽都怀疑,这队僧人真的是与他偶遇?

好像是看出了面前这位年轻人的犹豫,老僧微微一笑说道:“小施主不必忧心,我等乃是大悲寺的行脚僧,邀小施主同行不过是看出小施主有心事罢了!小施主实力不俗,贫僧不敢说为施主开解,只是希望同行一路小施主能静心静气罢了。”

老僧这么一说,陆泽顿时放心下来没了猜疑,原因便是他听说过这大悲寺!

之前在一张报纸上,他看到过这座大悲寺的介绍!

陆泽记性很好,现在还能想起来报纸上说这座大悲寺僧人从不接受金钱供养,自给自足,并且每年都会出门行脚,一路上托钵化缘,只要吃食不要金钱。

这在如今的华夏大地上已经算的上一股清流,反正在陆泽看来,这种僧人即便是真的坏也不可能坏到什么地步。

当然更重要的是,柳锐曾经闲聊提起过这座大悲寺,还说与大悲寺的方丈大师是旧识。

虽然知道大悲寺的根脚,但是就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是陆泽性格,但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形势逼人强,就算他不想同行还能奈何的了十几个乙级外加一个可能是甲级的老和尚不成?

既然如此,陆泽干脆心一横与老僧并肩回到僧人队伍当中一同行走。

但是出乎陆泽预料的,这老僧当真只是邀请他一同行走而已,看到陆泽跟随而来,老僧一言不发便继续头前带路,那十几个僧人也对陆泽视而不见,仿佛队伍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这让陆泽放宽了些心思。

不过真的随这对僧人走起来,陆泽便开始郁闷了,因为这些僧人走的太慢了!

他们每个都可以算的上是高手,却如同普通人一般在路上行走,速度不比一个上山打柴的樵子快了多少,又无人闲聊,让陆泽心里的十分憋闷。

只是过了没多久,陆泽就觉出不对,起初他还嫌这些僧人走的太慢,又无人闲聊气氛太闷,只是才翻山越岭走了半天一种发自内心的安稳感便油然而生,如此一来陆泽居然有种融入这支队伍的感觉。

一队僧人包括老僧在内都无人与陆泽闲聊攀谈,各人只是低头行走,到了餐点便出去化缘,若是碰到了荒郊野岭的无人地带,僧人们要么就取出随身清水干饼吃喝要么就干脆打坐念经不吃了。

这种完全祥和无争的状态是陆泽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置身这种环境当中,他心里的那一丝暴戾和躁动真的被消磨下去大半,甚至小小年纪居然产生一种要么就找一处风景秀丽依山临水的地方隐居算了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便被他掐灭,他知道外边的大环境是什么样子的,哪怕教官们没有明说,从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当中也多少悟出一些,否则他也不会成为同学们眼中无时无刻不是急匆匆的模样。

更加上这次一次性斩杀了那么多敌人,又有那么多同学受伤身死,陆泽心里很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还没到时候罢了。

这般与僧人队伍同行了两天,具体走到什么地方了陆泽自己也有点分不清楚了,这天晚上依旧是在林中露宿,待所有僧人都睡下了,陆泽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这两天的同行确如老僧所说,帮陆泽静心静气不少,心平气和之余,陆泽心里也便只剩下那唯一一个疙瘩一根刺没有剔掉罢了。

自觉再与僧人同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而为首老僧也不是个施恩图报的人,便准备自己安静离去不再打扰这些师傅清修。

只是陆泽才走出几百米而已,隐约便见前方有一人影,走进了看才发现正是那名带队的老僧。

老僧一手托钵一手拄一根金色禅杖正站在林间,仿佛早已知道陆泽会走这才在这里提前等他。

陆泽知道自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便上前行礼道:“大师在等我?”

“小施主,与你相遇也不是偶然,是受老友所托特地前来!”老僧笑容和蔼,话里的意思倒是没出乎陆泽的预料。

要说真的是偶尔碰到的,就连陆泽自己都不信:“不知大师这位老友是...”

“这个暂时还是不要明言好了!”老僧摇摇头,继续说道:“与小施主同行两日,看施主心情已经不再积郁难消,便知此行并非无功而返,只是小施主心中有结,不如再听我啰嗦两句?”

这两天同行,不要说这老僧,就算是队伍中其他僧人也是不言不语,搞的陆泽都不太好意思跟他们搭讪,这会看到老僧明显是有意开解他,也不矫情恭敬道:“大师尽管说,小子洗耳恭听!”

老僧笑笑,将禅杖与托钵都放在地上盘腿而坐,伸手虚引示意陆泽坐在对面,待陆泽坐下这才笑着说道:“我乃释门弟子,不敢说那虚妄之语,同行几日,今天便与小施主说一个故事,问一个问题好了!”

“大师请讲!”

“《坛经》有载,五祖弘忍一日唤门人尽来,要门人各做一偈,若悟大义便托付衣钵,传为六祖。弘忍弟子神秀做一偈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只是弘忍听后只道更作一偈,神秀上座数日不得。惠能目不识丁,请人一读神秀所作之偈,请一解书人于西间壁上题着:菩提本无物,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惹尘埃。”老僧说的极慢,一字一顿,将故事讲完这才抬头笑问:“敢问小施主,神秀与惠能孰高孰低啊?”

这个故事陆泽是知道的,同样也知道惠能便为六祖。

但是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陆泽有点没明白老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问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这个...我觉得还是惠能的高一点。”

“六祖惠能目不识丁,却能与那无知老妇阐明佛理确实高妙!”老僧点头附和,接着便摇头道:“并非我故作深沉,此间高低还是由小施主自行判断,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拿起身边的禅杖和托钵转身便走。

陆泽这边听的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老和尚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赶紧起身想追上去问个清楚明白,只是等他起来追过去的时候,不要说老和尚了,就连刚刚还在休息的僧人们都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陆泽心里这憋闷啊,干脆也不走了,几个蹦跳到了大树枝头,就坐在一根斜斜长出的树杈上托着下巴想着老僧给他讲的这个故事,揣测着老僧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腹诽着这个老和尚这个时候打什么机锋,让他在这白白浪费脑细胞。

倒是极远的森林当中,老和尚正与一位中年人并肩而立看着这边,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一头体型巨大的大象。

这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枚大红色的酒葫芦,仰头抿了一口笑道:“老和尚,你挖这么深的坑,这孩子能自己爬出来嘛?”

“何来挖坑一说!”老僧摇摇头,面带笑容:“此子心思通透,只是一叶障目而已,老和尚帮他一把。”

“那老和尚,我问你一句,神秀与惠能孰高孰低啊?”中年人笑呵呵的把老和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目标却换成了身边的老僧。

“在你我这里,自然是六祖高妙!”

“那他呢?”中年人指向远处坐在树枝上挠头的少年。

老僧只是笑笑,一句话都没说。

“哈哈,老和尚,你是真的有趣!”

坐在枝头的陆泽自然不知道此时有两个人正在拿他说事,只是枯坐在树枝上一边挠头一边想问题,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直到明月西垂,旭日东升,在温吞大日蹦跳出山脊的那个瞬间,陆泽突然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