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仿佛真有一个人影在拥抱叶雪茗。
但突然，她身后，伸出一只无形的大手。
“小雪……要好好活着……奶奶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眼看着奶奶被那只大手抓走，叶雪茗惊恐地大喊出声，“不，不要！”
她飞奔向前，拼命撕扯那只大手，“你放开我奶奶……放开我奶奶……”
“小雪……小雪……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密集的敲门声。
蒂娜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幻听，可一低头，却发现了墙角处的水渍。
她蹲下身用指尖沾起一点，捻了捻。
好像是泪水。
蒂娜唰的起身，惊慌道：“爷爷，我们刚才的话好像被小雪听见了。”
皮特一听，也惊了一下。
“坏了！赶快去看看小雪……”
那小丫头的心理问题本来就很严重，好不容易才拼拼凑凑给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她要是知道他们做的事，不会发疯做啥傻事吧。
爷孙俩迅速奔向叶雪茗的房间。
此刻，密集的敲门声不仅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听见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小雪……小雪……你怎么了？……你开门啊……”
爷孙俩互看一眼。
皮特把蒂娜拉开，自己也退了一步，然后猛地一脚踹向门板。
“砰”一声。
门被踹开的那一刻。
爷孙俩看见屋里的那一幕，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搅在了一起。
只见叶雪茗双目赤红，满脸都是泪，像疯了一样，一个人对着虚空又踢又打。
嘴里还不停叫嚣着：“你放开我奶奶……放开我奶奶……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
那股不顾一切的拼命劲儿，透露出一股巨大的绝望与不甘。
门口的撞门声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魔障，对他们俩的出现，完全视若无睹。
蒂娜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哭问道：“爷爷，小雪……小雪她怎么了？”
皮特担任了叶雪茗近两年的心理医师，太清楚她的情况了。
他身体一软，及时扶住了门框，语速飞快地说：“立刻去取一支镇定剂来，快！”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蒂娜被爷爷吼得身体抖了一抖，迅速回过神来，看了屋里一眼，直接转身跑开。
别看叶雪茗瘦瘦弱弱的身躯，在大体格的皮特和蒂娜面前，完全不够看。
但皮特和蒂娜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住她，成功把镇定剂注射到她体内。
眼看着叶雪茗身体软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
皮特舒出一口长气，这才小心翼翼把人抱到床上放好。
此时的她，安静下来，美好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一点也没有刚才的蛮牛样。
蒂娜眼眶红红的：“爷爷，小雪她到底怎么了？”
皮特坐在床沿，心疼地摸摸叶雪茗的额头。
果然开始发烧了。
他轻叹一口气，“去拿点酒精过来，先帮她物理降温。”
蒂娜咬了咬唇，看着脸色越来越红，双眉紧蹙，眼皮下眼球快速转动，仿佛昏睡过去也十分不安的小姑娘。
没有再多问，默默去取了酒精和棉花过来。
不断擦拭她的腋下和脚心。
“小雪之前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只要一受刺激，她眼前就容易出现幻觉。”
“会把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所有能喘气的生物，看成如妖魔鬼怪般的敌人……”
“此时，她的攻击力会变得很强，不把她眼中的假想敌杀掉，不罢休……”
蒂娜擦拭酒精的手一顿，抬头看向皮特，“怎么会这样？”
回想她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场景。
除了对方有点自闭，不爱理人之外。
并没有别的问题啊。
皮特叹了一口气，“你来的时候，她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受刺激，基本不会暴起伤人了。”
“刚开始那两个月，她不说话，也不让人靠近，你叶奶奶为了安抚她，身上不知道被她咬出多少伤口……”
“直到有一次，你叶奶奶因为失血过多，直接晕倒在她面前，不省人事……她才突然愣住了。”
“然后，抱着人冲到我面前，开口对我说了把她接回来的第一句话：救她。”
“那之后，她才慢慢好转，允许我们的接近……我们跟她说话，偶尔她心情好，也会回我们一句……”
皮特叹息一声，“她才十五岁，就经历了很多人几辈子都没经历过的苦，她能变成如今这副看似正常的模样，是自我克服了很多东西才能做到的……”
“蒂娜，她活得很不容易……”
“以后，我们都要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把你叶奶奶的那份爱，加倍给她才行……”
这孩子的内心太荒凉，太孤独。
叶婉宜之前总对小雪说，是她需要小雪，感谢上帝把小雪送到她身边。
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多的还是小雪需要叶婉宜。
本质上的小雪，其实就是个缺爱又孤独的小可怜。
但凡感受到一点温暖和爱，她都会死死抓住不放。
几大颗眼泪从蒂娜眼眶里落下，落在叶雪茗苍白瘦削又精致的脚踝上。
蒂娜小心翼翼地擦掉，哽咽着“嗯”了一声，“爷爷，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做的。”
“我之前就说过，小雪以后就是我亲妹妹……”
*
不到一个小时，叶雪茗就醒过来了。
这还是皮特加大了镇定剂剂量的效果。
她如今这副身体，任何药物的药性，都要打一个折扣。
屋里很安静。
皮特和蒂娜都不在。
叶雪茗转动了几下眼珠，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等趴在无菌室玻璃墙上，看着里面的奶奶还在，旁边的监测仪器上，呼吸和脉搏都还存在。
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旁边屋里的皮特听见声音，出来看见她。
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句，“饿了没，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叶雪茗转头，盯着皮特定定看了好半晌，最后才说：“不要骗我。”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绝对不会让奶奶离开的。
所以，替身什么的，不需要存在。
皮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叶雪茗回到房间。
直接登录暗网。
在原有的悬赏金额上，疯狂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