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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着晌午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唢呐声欢快嘹亮,直到花轿到了院门口,唢呐声停,其他奏乐依旧,迎亲喜婆,也就是林媒婆,穿红带花,手拿喜帕,喜眉笑眼的进了屋里接新娘子。

徐清月在林媒婆的搀扶下,出了堂屋,穿过院子坐上花轿。

随着林媒婆一声“起轿”,唢呐应声而起,里里外外看热闹的人笑谈着,不少孩子追着花轿唱吉祥词,林媒婆笑着把准备好的喜钱抓了一把扔给孩子们。

见着散落一地的铜钱,小孩子们纷纷低头捡拾,这都是专门给孩子的,大人就在旁瞧着。

花轿从孙大夫家穿了大半个村子才到陈家。

陈江山早就在门口等待着,一身大红喜服,衣摆绣着龙纹,头发梳的利落,虽脸上带着疤痕,可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也是不差。

他在门口站的笔直,但是又不敢让身子僵硬,于是时不时来回走动走动。

陈江山的好友王福安和秦孝武搭肩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步伐生硬,像是刚学会走路似的,但他们毕竟成过亲,是过来人,明白陈江山此刻的心情,不过还是在陈江山来回走不停的时候把人按住。

陈江丰连同他三叔公家的两个堂哥忙着布置招待,可没空在门口瞧着。

陈江川更忙,在这种人多的时候看孩子,还不止家里的三个,客人带来的小娃娃一并给了他,可把他折腾坏了,不哭不闹还好,哭起来,一个哭全都哭,陈江川听着自己都想哭。

锣鼓声从远处传来,远远瞧见花轿过来了,陈江山在衣袖上擦了擦手心出的汗,整理了一下衣裳,长呼一口气,既紧张又兴奋,王福安和秦孝武一左一右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放松一下紧绷的身体。

徐清月坐在轿子里正祈祷尽快到地方,刚坐上她还觉得新奇,甚至偷偷掀起盖头瞧了瞧轿子内的陈设,可后来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坐轿子坐出了晕车的感觉,所幸这路也没有太长,她感觉再长点就要吐了。

花轿来了,陈家里外人头攒动,笑语声不绝,花轿落定,早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陈江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怀中掏出一枚系着红绳的铜钱挂在花轿门头上,然后掀开轿帘,弯腰将徐清月横抱起。

好轻!

这是陈江山的第一反应,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周围的哄笑声就将他拉回神来,他轻松的抱着徐清月从门口跨过火盆,穿过院子直到堂屋里,才有些不舍的将徐清月放下。

徐清月站定林媒婆便紧跟着递给她红绸绣球的一端,将她搀扶到既定的位置站好。

陈贵田和杨秋花坐的高堂上笑的慈爱,站在一旁的礼生见新人站好便开口唱词:

一拜天地,天长地久;

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多子多福,送入洞房。

随着礼生唱词,两人依次跪拜。

拜过堂,红绸绣球就系在陈江山胸前,徐清月由林媒婆搀扶引路到新房内坐下。

等新房内只剩徐清月,她才长呼一口气,后背微弯,放松下来。

虽然没有掀开盖头,但是低头可以看到新做的床褥,炕是烧热的,坐着又软又暖和,房间里还有清香味,像是香草焚烧过留下的味道,气味很淡,但很好闻。

新房的门窗都关了,但外面的声音可听的真切,男人们在欢呼拼酒,妇孺们在笑谈着家长里短,小孩子在院子里跑闹,还伴随着间或训斥孩子的声音,只听着都觉得十分热闹。

徐清月听着,扬起嘴角,这也是她喜欢烟火气的缘由,热闹且富有生气。

正出神,徐清月的肚子忽而咕噜噜的叫起来,她抬手捂住,才想起来自己从起床就没吃过东西,水都没喝过。

她正考虑要不要从空间拿点东西垫垫,房门便被人推开,周雪端了一碗热汤面放在炕桌上。

“阿月,饿坏了不,你先吃,等会儿我来收碗,今天可就这一顿,要是不够等会儿收碗时你和我说,我再给你拿点酥饼吃。”

徐清月稍稍拉起来一点盖头,看了看炕桌上,满满一大碗汤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汤面上明显淋了麻油,闻着都可香了,她便回周雪道:“阿嫂,这碗就够了,麻烦你了。”

周雪喜笑颜开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今后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说着周雪便往外去,徐清月收回目光时看到自己嫁衣上的绣花,开口叫住了周雪道:“对了,阿嫂,嫁衣很好看,我都差点舍不得穿呢!”

周雪闻言笑的眉眼弯弯道:“嘴怪甜嘞,哪有那么好,你喜欢才好,我瞧着你穿着也合身。”

“嗯,明儿不用了我就收起来,当压箱底的传家宝!”徐清月嬉笑道。

周雪被徐清月说乐了,一时都没跟上话,不过门外有人叫她,她便匆匆关好门去厨房继续忙。

徐清月把盖头撩起来挂在头顶,挪到炕桌旁张大嘴把汤面吃完,也不是她不知礼节,实在是怕嘴上的口脂被抹干净,只能张大嘴把面条用筷子卷起来放进嘴里吃,汤她就没喝了,也不是浪费,主要是上茅厕很麻烦,而她还不能出喜房。

吃过后,徐清月再把盖头放下来,在床上静坐,又无聊又很累,但没办法。

这会儿天七八点钟才亮,下午不到五点钟就开始黑天,所以徐清月也就坐了一个多时辰,中途免不了起来走动走动,不然腰得疼死。

终于熬到天要黑,这边的婚俗中并没有闹洞房,所以陈江山只是被拉着喝酒,为了他晚上洞房着想,大多数的酒都是陈江丰、王福安和秦孝武挡的,最后三人也是都喝趴下了。

就陈江山还好,他就喝了半斤酒,连醉意都没有。

看着光线暗下来,徐清月老实的坐在床边,没多久,“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紧接着是关门上闩的声音,徐清月知道,是陈江山来了。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徐清月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直到看到陈江山的鞋尖,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攥紧床单。

陈江山起初也是一手的汗,心里直打鼓,不过后来喝了点酒,倒是好多了,这会儿看着床边坐着的新娘子,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伸手掀开她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