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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宛柔去到冷宫见到了李云裳,她陪着姐姐用了饭食,又和姐姐叙了会儿话后,就带着姐姐给的加了砒霜的饭食回了玉楼苑。

虽说知道那饭食有毒,也知道里头下的是何种毒,她却并不急着去找楚玄。

这个时候去,倒显得些有些过于心急了。

等到用过了晚膳,夜色浓重时,她才带着那有毒的饭食去了锦阳宫。

到了锦阳宫,李宛柔得知楚玄这会儿不在,用过晚膳后就去逛御园子去了;她也不走,就直接跪在了颐心殿外。

一个当值的内监看得不忍,上前劝说:“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这会子兴许才刚到御花园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儿回来呢,您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儿呀。”

李宛柔不言,只静静地跪着。

那内监见劝说不动,只得无奈地退回到了廊檐下,继续值守。

李宛柔又跪了约莫一个时辰,那内监望了望天色,对一同值守的内监低声说道:“这都已经亥时了,皇上还没回来。”

“看样子,皇上今晚指不定是要宿在哪位娘娘宫里了。”

“哎,你看下头那位,还跪着呢。”

“这么跪下去也不是法子呀。这位又不是什么戴罪之身,这万一要是跪出个好歹来,你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那内监看了看李宛柔,静静地想了想,随即走出廊檐,去到李宛柔跟前,恭敬道:“娘娘,您快些回吧,这个时辰,皇上怕是不会回来了。”

“皇上今晚不回来,明儿早上总该是要回来的吧。本嫔就在这儿跪着,等着皇上回来。”李宛柔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管楚玄什么时候回来,不管还要跪多久,做戏做全套,她既然跪了,就要一直跪到楚玄回来为止!

若是直接去寻了楚玄,姐姐的事儿恐怕就办不了那么顺畅;可若是使些苦肉计,楚玄心一软,就能好办些。

果不其然,楚玄逛完御花园后,就往娴贤妃屋里去了。

娴贤妃边伺候着楚玄更衣,边说道:“皇上可是累着了?”

楚玄长叹道:“确实有些累了。”

“那就早些歇着吧。”

楚玄不言,更完衣,又坐在床榻边迟迟不肯安置。

“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无事。朕这会儿还睡不着,贤妃陪朕说会儿话吧。”

楚玄心里还想着白日李宛柔来求她时的情形,因了这个缘故,又念起李云裳来,心里一阵烦躁、憋闷。

这要是妃嫔之间的事儿倒还好办了,他处理起来也能更宽松些;可偏生这事儿牵扯进了太后,还伤着了他,这就难办了。

那帮言官,一个个儿的可都不是省油的嘴!

可就算他再防着李家,他也是绝不可能让李云裳在冷宫关一辈子的;说严重些,若是哪一日李家被抄斩或者流放了,他也不会伤及李云裳半分性命的,最多也就是降个位份,让楚瑾辰和楚赫宁不能无权争夺和继承太子之位而已。

虽说他有许多地方对不住李云裳,但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虽然楚玄不说,但娴贤妃也能猜个七八分出来,知道楚玄多半是为了李云裳的事儿怏怏不乐,当即就吩咐安慈去备了些合欢皮和陈皮泡的茶水来。

楚玄听了娴贤妃这吩咐,起身往外间的软塌去了,娴贤妃也跟在身后出了里间,在软榻上落了座。

娴贤妃看了看楚玄,又瞥了一眼放在楚玄面前的还冒着热气儿的茶:“皇上,此茶里是用合.欢皮和陈皮泡的,臣妾还特意让人在里头加了些茉莉,增加清香。这茶的配方是臣妾偶然间从一个老医师那儿得到的,名唤解郁安神茶。皇上处理政务辛劳,睡眠也时好时坏,此茶可助皇上疏肝理气、解郁安神。皇上用了,也能好睡些。”

楚玄端起茶水进了一口,赞许地点点头:“嗯,不错,还是贤妃想得周到。”

娴贤妃颔着下颌,温婉地笑了。

“贤妃,朕问你个问题,你可要如何回答。”

娴贤妃没想到楚玄会这般严肃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略带惊异地望着楚玄:“皇上这是怎么了?”

“贤妃,你可曾有觉得朕太过狠心?”

“皇上。”娴贤妃立时起身,惶恐地立在楚玄跟前:“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所有行事自然是衡量过的最佳决断,岂能用‘狠心’二字?皇上要治理泱泱大国,安定天下,自然是要果决些的。”

楚玄见娴贤妃这样儿,心知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也不是个能好好儿聊心里话的人,索性就作罢了。

他浅浅一笑,温和道:“贤妃快坐吧,朕就是随口问问,何须如此。”

娴贤妃这才战战兢兢地落了座。等到玉臀沾了软榻,她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安放下来。

她的父亲是卫尉寺两京武库署令,楚玄突然这么一问,她还以为是父亲犯了什么错,楚玄要敲打问责呢。

“贤妃觉得瑾......”“瑾”字刚出口,楚玄就想起来,李云裳已经被夺了位份和封号,改口道:“贤妃觉得李云裳如何?”

娴贤妃一愣,她这明白过来,楚玄方才那么问,原来是为了瑾妃的事儿啊!

想来...楚玄这般难以安眠、心神不宁的样子,也是因为瑾妃咯?

“皇上,此人......”娴贤妃与李云裳接触不多,但好歹也一起在后宫中侍奉了楚玄这么多年,李云裳的行事她也看在眼里,对这个人多少也是有些许了解和判断的。

只是眼下李云裳是戴罪之身,可楚玄又在为李云裳的事情烦忧,说明是楚玄心里是念着李云裳的,如此,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好不对,说不好也不是。

见娴贤妃犹疑着迟迟不说下文,楚玄立时明了娴贤妃的思虑:“贤妃只管大胆的说,朕想听实话。贤妃若是还不放心,朕就先恕你无罪。君无戏言。”

有了这话,娴贤妃这才慢慢吞吞地开口:“皇上,在后宫之中,此人也算得上是‘和善宽宏’之人;此人做事周到妥帖,可又叫人捉摸不透,时而亲近时而疏离。

不过,若是要臣妾选一人相交,臣妾倒是愿意选她的。她这人,也是个爱憎分明的。臣妾无害人之心,她就定然不会害臣妾。如此,臣妾与她相处,反倒更省心、无惧。”

娴贤妃的话虽出自真心,并无半点虚言,但她这话也易引人误会。若是有心之人,定会解读为李云裳这人心思深沉、阴晴不定,不能深交。

若是遇着事儿了,这对李云裳而言是极为不利的,好在楚玄并未过这般觉得。毕竟娴贤妃说的,他都有体会;且他比娴贤妃更了解李云裳,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