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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容一听是叶采女,知道她与李云裳不对付,当下心里就生出些厌烦来不想通报了,可又一想着那叶采女怀着皇嗣,他若是隐而不报,惹出个好歹来,那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此左右为难,德容就在外头犹豫着,迟迟不进屋去。

在里头作画的楚玄刚要用笔去蘸墨汁,却发现砚台里的墨不够了;抬眼一瞧,德容正站在珠帘外头,和一个小内监说着什么呢,脸上还露出些难色来。

“德容。”楚玄朗声唤道。

德容一听楚玄喊他,慌忙收回了神魂,边朗声应着边进了里屋去:“皇上,奴才在呢!”

楚玄也不言,直用笔指了指砚台,德容立马就明白了,忙拿起墨条不紧不慢地磨起墨来,他一边磨着墨一边又想起叶采女的事儿来。

楚玄见德容心思不在研墨上,又想起方才瞧见德容和一个小内监在外说着什么,出声道:“德容啊,你这墨要墨到几时去朕才能用上?”

德容这才回过神来,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楚玄见德容这样,也不急着问话了,又径直地取墨作起画来。

可楚玄才画了两笔,德容就忍不住了:“皇上,方才...外头的人来报,说是...说是叶采女来了。”他终究是担不起那可能出现的意外后果。

楚玄手上的笔一滞,只“嗯”了一声又继续作起画来。

“皇上,下头的人说,叶采女来了就径直跪在殿外了,任谁如何劝都不起。”德容的话刚说到此处,楚玄就露出些许不悦来。

德容知道,皇上这是心烦有人在这时候坏了他的兴致。

可再怕,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完,否则到时候若是治起罪来,那还不得治他一个“知情不报”之罪啊?

这么想着,德容又大着胆子继续道:“奴才本不愿扰了皇上的兴致,可...可叶采女有身孕在身,奴才是怕...是怕......”

德容话还没说完,楚玄就不悦地搁下了笔,烦躁地将原本画得不错的画给揉成了废纸一团,扔到了地上。

德容见状,忙跪了下去,喊道:“皇上恕罪,皇上息怒。”

楚玄揉了揉眉心:“起来吧。朕又没怪罪你,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谢皇上。”德容这才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楚玄踱步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户往外头看,刚好能瞧见叶采女用手撑着腰部,和她近身侍婢阿茘一同跪在殿外。

眼下这天虽已不在夏季,倒是不会中暑气,但这秋凉可是会让人染上风寒的。

楚玄见了,心中生出些不忍来,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吧,传她进来。”

“是,皇上。”德容应了急忙就出去了。

楚玄依然没离开那扇窗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跪在外头的人,似是在想着什么。

不多时,就看到德容出现在窗外的视野里;紧跟着叶采女就晕倒在阿茘的怀里。

与此同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和一道清亮的女声混在在一起,先后喊了声“娘娘”;这两道声音的主人是德容和阿茘的。

楚玄忙大步流星地朝外去了。他刚走到外间,几个宫人就将叶采女给抬了进来,楚玄连忙让宫人将叶采女给抬到里间的睡翁椅上去躺着。

没多大会儿,跑去传太医的内监就带着旷太医进屋来了。

旷太医给叶采女诊过了脉,又将东西收进了药箱里,这才起身走向又站到了窗边的楚玄跟前,禀道:“启禀皇上,娘娘和腹中胎儿都无大碍,娘娘只是过度疲乏昏睡了过去,只需修养几日便能完全恢复。臣再给娘娘开些安胎的方子,以保无忧。”

楚玄点点头“嗯”了一声,旷太医就提着药箱出去了。

叶采女受了欣良娣那么多天的折腾,就算她多有注意没有伤到腹中胎儿,但要说没有丝毫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这些日子,她每天都能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她算着在这么折腾下去,到时候怕是不用外人动手,她这身子就会先撑不住失去孩子了;又想着这么些日子了,楚玄那边多少也知道些了,李云裳那儿知道了消息也会想着动手的,这才想着该是时候来找楚玄了。

为了让这出戏更加的逼真,让太医也瞧不出端倪来,她特意嘱咐了念云和阿茘,轮流着在头天晚上就时不时的叫醒她。

有孕之人本就的嗜睡,这几日又心力交瘁,她再这么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得不到足够的睡眠,方才还在外头跪了一会儿,这猛然起身,可不就直接晕了过去。

她事先跟阿茘叮嘱过了,阿茘也时刻留心着主子的状态,这才能在主子晕倒的时候及时将她接住,让主子倒在了软乎乎地肉垫上,不至于动了胎气,伤了身子。

叶采女这一昏睡,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才醒。

楚玄在外间看着书,听到阿茘出来禀报说叶采女醒了,这才慢吞吞地放下书,起身朝里间走去。

叶采女见了楚玄就故作挣扎的要起身去行礼,阿茘连忙上前去扶主子,楚玄三步并作两步上到醉翁椅前,坐在了先前就放在这儿凳子上,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既是身体抱恙,就无须起身了。”

叶采女听了这话,愣了一瞬,这才安心地又躺了回去。

可刚躺下,她就扶着肚子默然留下泪来。

楚玄见了,无奈地安慰道:“方才御医给你把过脉了,说是腹中胎儿无恙,你也无须担心。”

“皇上,妾身与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躲过了一次、两次,可总不会次次都能躲过,若是哪一日躲不过了,就......”叶采女说着又低低地啜泣起来。

楚玄听了这话,又想起他前些日子听到的关于叶采女搬到馨悦阁后遇到的那些事儿,又见了眼前的叶采女这般委屈模样,心中的烦躁立时就被压了下去,耐着性子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阿茘见着时机,忙“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恳切道:“皇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若是您再不管,我家娘娘和腹中的皇嗣怕是就要被人给害死了!”

阿茘说着就磕下头去,伏在地上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