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宋初晓彻夜陪在夏文静的床侧。
在输液的作用下。
夏文静原本持续的低烧,终于恢复正常体温。
而她也在激动的反常过后,陷入沉睡中,久久没能醒来。
宋初晓跟着在旁打盹。
连续几天的煎熬下来,母女俩都是心力交瘁。
医院内依旧一片静寂。
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暗变明。
伴随一个趔趄,坐在床侧的宋初晓,从浅睡中惊醒。
她倏地睁开眼睛。
只见天色已经蒙蒙亮。
躺在床上的夏文静睡得安详。
看到她如此模样,宋初晓的心稍稍有所抚慰。
尽管心情复杂,但她能安静的睡上一会儿,对当下的夏文静而言已经实属难得。
宋初晓用手搓了一把脸。
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的同时,她看了一眼时钟。
显示清晨五点四十分。
按照既定的流程,顾言之火化的时间预约在早上七点。
也是他出生的时间。
宋初晓刚有所放松的心口,在此时再一次微微揪紧。
还记得去年初夏,她也曾去过那儿。
将宋荣光送去火化的场景历历在目,没想到时隔一年,她又要送走以为自己的亲人。
还是仅仅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哥哥。
他们都没来得及填补空缺那么多年的亲情温暖。
结果就这样阴阳两隔。
再无相见的机会。
想到这儿,宋初晓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她想起身去趟洗手间,冲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刚要起身。
躺在病床上的夏文静,忽然缓缓睁开眼睛。
见状,宋初晓的身体顿住。
她哑着嗓音,试探的开口唤她:“妈……”
宋初晓不确定她现在是否清醒,是不是还像昨天晚上那样,错把她误认为顾言之。
在她担忧的眼神下。
只见夏文静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她语气平静的开口,说:“初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笑的梦……”
“梦里面,你哥哥发生车祸,医生说他抢救无效没了。呵……”
夏文静嗤笑出声,勾起唇角:
“可笑吧?你哥向来遵纪守法,从小就是一个不让操心,特别特别乖的孩子,连黄灯都从来不闯的人,怎么可能发生车祸呢?”
听着夏文静的讲述,宋初晓的鼻尖不停的泛酸。
原本被敛去的眼泪。
在此时就像再次打开水龙头,不可抑制的涌入眼眶。
宋初晓眼泛泪花。
她不敢看夏文静,更不敢回答。
她咬牙强忍着情绪,低头回避着,可——她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攥紧身上穿着的丧服,眼泪不可避免的落下。
是啊!
她也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是,可是……
宋初晓的沉默,让躺着的夏文静不由得转头看向她。
当她见到她身上穿着的丧服。
以及她低头不语的模样。
夏文静的眼瞳猛地睁大,平静的表情渐渐变得激动。
她不敢置信的垂眸。
当她看到自己的身上也穿着同样的丧服……
夏文静猛地坐起身,伸手各种撕扯身上的衣物。
“不是的!不是的!”
她崩溃的痛哭,好似把身上的衣物撕碎扯离,就能变化既定的事实。
“不是真的!我的言之没有死!我儿子没死啊——”
看着她发疯似的拉扯着身上的衣物。
宋初晓心痛的上前抱住她:“妈妈,妈妈……”
她试图让她冷静。
跟着痛苦的同时,她又保留着仅存的理智,对她说:“妈妈,我们去送哥哥最后一程吧,他还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