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缓步迈出，青衣如旧，神色淡然，斩月剑在身后悬浮。
姜星舟松了口气，迎上前去，说道：“师兄，怎么这般久？”
“有些棘手。”楚瑾轻拂衣袖，散去余威，才接近了姜星舟。
她又望了望被传送出来的风止，显然已经昏厥过去，被楼家的人抬下去医治。
“风止竟然淘汰赛都未进？”
众人惊骇之余，看向楚瑾，更是多了一份敬畏。
“据说昨日楚家的事……也是他与楼景发现，如今看来，他的修为名不虚传！”
姜星舟与他穿过人群，低声道：“我还担心你昨日的事影响了心绪。你没事就好，咱们去楼外楼吧，姜影那小子要忙着研究对手，晚些来。”
“他倒是勤快得很，也好。”
楚瑾颔首，二人化作一道长虹离去。
楼外楼今日热闹不少，诸多天骄，今日战得畅快，自然要饮酒作乐。
姜星舟凭栏而坐，时日尚早，还能见天边云卷云舒。
只见她一盏接一盏地饮茶。
二人都不饮酒，倒是与这楼外楼包房的氛围格格不入。
楚瑾微微抬眸，淡淡道：“怎么了？往日话不少，这会儿却沉默了。”
姜星舟过了良久，才说：“我以为楚长雪是真的对你不错。师兄你不必在意他的话，你身边人不是好好的嘛。”
楚瑾眸色一暗，神色复杂，幽幽叹了口长气：“师妹，他说的没错。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姜星舟怔了怔，心里暗骂了楚长雪，这不揭人伤疤吗？
一夜之间，楚瑾与她又多了一层距离。
她双眸愤怒，又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说什么呢？我还怕这些？师兄，他这叫无能狂怒！除了咒你，还能干什么？”
楚瑾微微摇头。
他浅抿了一口茶，喃喃道：“师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饮酒么？”
“我也不喜欢，莫非是怕费灵石？”
“师妹的话总让人耳目一新。”
楚瑾平静道：“过往年幼时。因偷尝一口酒，楚家便把我的仆人尽数处死。自那以后，我再也不饮酒。”
姜星舟心神一震，这短短的话语间，不知是多少人命。
“楚家的人，就是这般无情？师兄，这不是你的错，现在你想饮多少便饮多少。”
楚瑾目光中有了一丝波澜，脸上满是自嘲，望着她的双眸道：
“楚家要的是个世人口中的君子，我自幼被囚禁于一处院子。你知晓吗？我的乳母，只不过带我出了院子……仅一息之间，便被绞杀在我眼前。”
姜星舟望着他的双眸，看不清他的眼底的情感。
一时间觉得好近，又那么遥远。
“所以，昨天你也见到了。楚长雪，在我年幼时也待我极好，只是……最终也变了味。所以，我不信你。”
楚瑾漠然起身，姜星舟错愕地抓住他衣袖。
但这次，他甩开了。
“别找我了。”
他丢下冰冷的一句话，转身离去。
“师兄！”姜星舟回过神来，奔向门外，楚瑾早已没了身影。
她渐渐苦笑起来，再往后没了丝毫笑意，脸上满是沮丧。
又觉胸中苦闷，偏生不得疏。
姜影满心欢喜地行来，撞见她疑惑道：“你怎么了？不是等我来吗？”
姜影拉着她转身进了房间，手指轻碰她的脸，姜星舟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竟落了泪。
她忙用手擦拭：“没什么，茶水喝多了……”
可这呜咽的声音，掩饰不了她的愁绪。
姜影一改往日模样，竟也没有嘲笑她，而是柔声道：“还说没什么事，楚瑾呢？”
提及此处，姜星舟顿时目光一滞，又强颜欢笑道：“不知道……我们回去吧。”
姜影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往日把楚瑾挂在嘴边的人，竟然就这般淡淡的说了。
“我们回去吧。”
姜影轻轻拉她手腕：“我整理了许多今日抢眼的人，我回去讲给你听。”
回到客栈，姜影望着张沐白空空如也的房间，心下暗叹：这也是个寻不见踪影的。
“这轮淘汰了一大半人……有些虽然胜了，伤势颇重，也就无力再战，从而选择弃权。明天会进行抽签，我给你说说哪些要注意的……”
姜影侃侃而谈，姜星舟却目光飘忽，心底萦绕着楚瑾那句话。
“我不信你。”
念及此处，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鼻头，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她想是需要静心冥想了，于是稳住心神，匆匆辞别姜影，回了房。
翌日清晨，她仍觉得心神烦躁不安。
只是心头想了一夜，宽慰自己道：“若是不信，那就让师兄信服。”
她本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想明白了也就不再让自己困惑。
清晨一大早便与姜影同去了八荒宴。
仔细端详今日的比试。
“姜晚？我打这个人啊，是姜家那个？”
姜星舟一怔，想起戏耍她的楚长雪，已经身在怡春盟。
不免有些感慨。
姜影撇了撇嘴：“她不足为惧，不过是个易筋境初期……还是族中长辈灌顶而成。你可以想想，怎么让她难看。”
姜星舟凑近去瞧瞧：“有趣，你也是姜家人？姜光……挺熟悉的。像是故意针对似的。”
姜影点了点头，这种抽签的事，本就有许多猫腻。
修士们为避开难缠的对手，会给些好处，也不足为奇。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楚瑾的对局。
“楼景？”
这场战，注定是难得一见的天骄之战。
今日的比试分割的场地，显然比昨日大得多，一眼望去也只有二十余块大石块。
映得的小世界，不像先前皆是平地，而是随机出现了变化。
沙漠、草地、平原、山陵……
“这样反而增加了难度。有些人有利，有些人则不利。”
姜影说道，眼下还未入场，只有到了时候，才能看到自己的比试，是怎样的地势。
姜星舟淡然一笑：“这何尝不是说，这修仙之路上，并非每一次都是公平的比试。而说起险恶，这不过是最基础的。”
片刻之后，一道道长虹落入场中。
已经比试失败的修士们，也一早就围在四周，耐心等待着比试的开始。
若能观得天骄一战，也可从中获益良多，悟得自身不足。运气好点儿，还能灵光一现，融会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