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启慢悠悠地走下楼梯，神情依旧游离，似乎还在细细咀嚼着那些画面。
衣领处的纽扣还凌乱地交叉互扣着，零落的姿态已然消亡在淡漠的表层。
洛启站在楼底，下意识抬头望向甘棠家的窗口，嘴角的蜜意还没来得及溢出，就僵硬在了脸上。
他紧盯着那处，薄唇紧绷。
楼道通风口处闪过一道黑影，似乎是故意要在风中留下些痕迹，又似乎只是一场光影产生的骗局。
洛启没有停歇，几乎是立刻就往回冲去。一种令人战栗到诡谲的直觉驱使着他，叫他快些，再快些。
他直奔那个熟悉的门口。
“噔噔噔噔噔！噔噔......”杂乱的敲门声中掺着急促失频的心跳，再无自持伪装的节奏。
甘棠透过猫眼，又瞧见这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刚刚才送走的那家伙。
急促的碰撞声叫她也紊乱了情绪。
房门半开，洛启的右手还半停在空中，隐隐发颤。
“怎么了吗？”甘棠注意到他神色的不对劲，他额角泛着薄薄的汗，嘴唇因发涩而泛起些许干裂。
洛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视线跳过甘棠的头顶警惕地朝房间里左右望去。直到确定没有多余的身影，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缓缓松下。
他上前一步，似是想进门仔细查看一番。
甘棠半个身子掩在门后，半开的房门带着抵抗的意味，只有白皙的脸庞透出些柔软的意味。
“刚才，有人来敲门吗？”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嘴角临时挂起的弧度略显勉强。
“没有，怎么了吗？”甘棠紧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仰头，神情疑惑。
“没事，我听到楼道里有响声，在想是不是你需要帮忙。”
洛启的解释蹩脚，但看出她的抵抗，也没有再向前，只是认真地望着她，“有事的话，一定要联系我。”
甘棠点了点头，“没事的话，那，再见？”
“好。”洛启轻扒着门框，高大的身量局促地站在门口，有些眼巴巴的意味，“一定要联系我。”
“好。”甘棠同他笑着点了头。
第二次。这是今日同他的第二次告别。
洛启望着紧闭的门，急促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他这么想着，离开了楼栋。
这一次，不再有什么异动。
*
门后。
那个黑影温吞地从里侧的房间走出。
“好了，你可以走了吗？”甘棠看着他，面无表情。
那人脚步不动，只是微微转了身，似乎在四处打量着。
他神态自如，丝毫不像外来者，倒像个客人。
甘棠几乎要被气笑了。她穿过来没有多久，这家倒是被强闯了许多次。
这还是她家吗？要不她走？
甘棠与那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面上适当显出不满与恐惧。
事实上，甘棠心里很是平静。
从洛启刚才奇怪的反应，再到这个家伙的强闯，有些隐秘的线索在她心里串联起来。
这绝不仅仅是一次偶然的巧合。
*
这人一身黑色，口罩已经摘掉，露出一张熟识的面庞。分明是甘棠在便利店里碰到的那个收银员。
不对，她可以说，这家伙根本不是那家店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