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见到张明生的时候，明显有些错愕。
知道他是跟在王庄后面干活，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王庄说：
“今年不准要他，不然我把活介绍给别人。”
王庄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赔着笑脸打哈哈，将张明生一顿猛夸。
山猫也不好太过强势，这事就此作罢。
王庄定的地方，就在他二楼的书房，这是他儿子学习的场所。
他邀请了四个生意上的朋友，都是些不大不小的老板。
比如沙场的，水泥厂的，砖厂的，建材厂的，他们跟王庄往来密切。
山猫领着一个中年人，大概四十来岁，派头很大，气势十足。
山猫介绍说是自己朋友，某建工集团的总经理，名字叫做李宝山，以后王庄可以跟着他找活干。
王庄自然高兴，招待的更加殷勤备至。
张明生负责端茶递水，好烟好酒好茶伺候着，还有各种糕点。
总共七个人，围着圆桌坐下。李宝山挨着山猫，王庄坐在两人对面。
一般人多的时候，会选择推牌九。但是只有七个人，大家又都是斯文人，就决定玩玩梭哈。
山猫说每人台面一百万，每次打底一千，叫注不得低于一千。
但是王庄觉得玩的有点大，他原本准备了十万，如果输光了，就当是送礼了。
可一百万的台面，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有点赌家产的味道。
他可比不了那些老板，每一分钱都是辛苦赚来的，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玩。
可山猫坚持一百万的台面，说大过年的，大家难得在一起玩，那就放肆一把。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砖厂老板侯勇魁出面，他可能想讨好山猫和李宝山，说是那就折中吧。
台面五十万，打底五百，每次叫注，不得低于五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庄也不好太过拂了大家的面子，毕竟都是老朋友，又来自己家里玩。
只好勉为其难，又下楼取来四十万。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堆钞票。
毕竟这只是私人聚会，不是正式的赌斗，没有筹码牌，也没有荷官，谁赢了谁洗牌发牌。
开始几把，波澜不惊，大家谈谈笑笑，算是活跃气氛，最大押注在三千上下。
山猫赢了一次，李宝山一次没赢，王庄似乎运气特别好，赢了三把，大概有四万多。
十把过后，赌风突变。李宝山第一张牌，就叫注两千。
一圈下来，扔掉了两家。
第二张牌，别人不敢叫注，轮到李宝山时，叫注两万。
其实他的牌面不大，有牌也不用怕他，也有两个人跟注。
王庄比较小心，选择了盖牌，山猫也在第二张，选择了弃权。
第三张牌发下来，李宝山叫注五万，又放弃了一家，台面只剩了两人。
最后一张牌发完，李宝山不看底牌，直接选择梭哈。
沙场老板已经骑虎难下，以一对小三，去开他的牌，最后输给了李宝山的一对小八。
大家以为李宝山是三，哪知道至始至终，他就一对小八，这下都明白了，他喜欢诈鸡。
沙场老板一次输光，但是时间还早，他也不甘心，打电话让朋友送了两百万过来。
从这把过后，隔不了两把，就有一人被梭光台面。
虽说台面五十万，但是输完了，也不会就此结束。纷纷让人送钱，接着往下玩。
王庄虽然没有被梭光台面，但他却是最惨的。因为每次跟注时，从来没有跟到底，就选择放弃了。
他比较小心，没什么博性，发的牌不对，立马就会弃权。每次买一两张牌，跟注三五千，要么一两万。五十万也不经搞。
最后一把底牌老K，面牌是皮蛋，又发来J和小十。
从五千跟到三万，最后李宝山单尖的牌面，竟敢叫注十万。
王庄双头顺的牌面，肯定要跟的，可最后来了个梅花小七，就是个菜牌。
虽然李宝山面牌也只有一张A，并且只叫注一万，可王庄又不敢诈鸡，只能选择放弃。
至此他的五十万，只剩了不到五千块，等于是填空填掉了。
他们八点开始，王庄五十万输完，才九点多一点。
如果是十万的台面，他输完液就算了，本来就没打算赢。
可多输了四十万，他就有点不甘心了。要是大刀阔斧的输了，可能心里还好受点。
但他莫名其妙的输了，一个高潮都没有，想想就不甘心。
于是他对张明生说：“你来帮打几个底，我去取点钱来。”
他准备了五十万现金，那是过年后的开班费，不然谁没事会放那么多钱在家。
现在输光了，想要再搞钱，就只能去银行了。
张明生一直在给大家倒倒水，切个果盘，泡个咖啡，冲个牛奶，再将垃圾收拾走。
他没有在桌边看，但是时刻注视着赌局。
李宝山洗牌发牌，看似笨拙，但是瞒不过张明生的眼睛。
他洗牌不快，眼睛却一直盯着牌面，这是在记牌。
在让下家切牌时，好像五指张开，扑克牌放在掌心，随便下家怎么切。
不过一摞牌中间，有细微的错位。一般人是看不出来，但稍微有点眼力劲的人，却不是什么难事。
山猫坐在他的下首，两人早已商议好了，肯定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张明生是什么人？曾经的赌坛圣手，就他们这种把戏，都没资格在赌坛上混。
不过张明生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注视着牌局，大家都当他是个二愣子。
山猫开始也留意着他，昨天就因为他的到来，连输了十七把。
可是看到张明生老老实实的干活，没有其他任何举动，也就放下心来。
还自嘲太敏感了，这家伙上看下看，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人。
张明生给他倒水时，他还专门向王庄改口说：“这小伙子不错，干活是把好手，王老板有眼光。”
可是王庄输的窝囊，也没心思搭理他。
张明生看王庄的状态，也是暗暗着急，但他也没有好点办法。
毕竟这是王庄家，自己不能太放肆。如果直白的说，帮王庄玩两把，显得太突兀了。
现在王庄让他顶两把，意思是怕大家冷场，也怕赌局散了，自己白白输了五十万。
但他也特别交代了，让张明生只是打底，别跟着瞎玩。
张明生多老练，还愣愣的问大家：“这，这可，可以么？”
山猫第一个开口，应道：“没事没事，随便玩玩。也正好让你开开眼界。”
张明生显得很胆怯，又看了看其他人。
大家感谢他的忙碌，也觉得这没什么，都对他报以微笑，显然这是默认。
他这才走到王庄身边，还专门叮嘱道：“老板，你快去快回啊，我怕把你输光了。”
五十万都输了，王庄也不在乎这几千块钱，他拍拍张明生的肩膀，说：
“没事，输就输了吧。”
张明生傻傻一笑，心里想着，我等的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