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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典客还不信邪,紧走两步转到那人身前,竟还真是自家大孙子。

他胡子一翘,问道:“千云?怎么是你?你小子……有什么冤可讼?别胡闹,给我回家备考去!”

吴千云傻笑一声:“爷爷,我这忙正事儿呢,您别打岔。”

说完他又看向了周疏宁,咧开一嘴大白牙道:“表姐,千云见过太子妃表姐。”

周疏宁:……这又是什么称呼。

周疏宁用口型问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吴千云用口型回他:“把姓尤的送进大牢!”

长孙清明眼睁睁看着他俩眉来眼前,上前站到了周疏宁身边,挡住了吴千云缠人的眼神。

周疏宁:……你要不要在朝堂之上把你的占有欲表现的那么赤裸?

皇帝坐于明堂之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众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他清了清嗓子,堂下的一应小动作便全都收了,百官也恭恭敬敬的躬身站定,齐声开口:“臣等殿前失仪。”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苦主怎么说?”

吴千云肩上背着个包袱,他把包袱摊开来摆到了殿前,委屈巴巴的说道:“皇上您看,此鞋是疏宁表哥所赠,算是他回归赠与学生的见面礼。”

却见那鞋哪还有半分鞋子的模样,明明已经七零八碎,五马八尸的不成样子了。

吴千云心疼的捧着那鞋尸道:“这鞋价值不菲,我父亲祖父为官清廉,自是没有财力为学生购置这样一双鞋,所以千云对表兄所赠之物十分珍惜。可惜,可惜,尤将军今日不分青红皂白便硬闯考场,污蔑我舞弊不说,还将我的爱鞋用刀割成这样。皇上啊,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鞋啊!他们怎可这样毁坏他人财物?”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看似在控诉被毁之鞋,实际上皇上自会听到重点。

听他讲完,皇帝皱眉问道:“舞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提到这个,吴千云也是一肚子苦水:“学生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学生出身读书世家,父亲和祖父都是科举出身,从不曾有过任何舞弊前科。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学生属实招架不住。尤将军还亲自带兵闯入考场,指名是学生被举报夹带小抄入考场。学生冤枉啊!尤将军当时直接脱下了学生的鞋,说是夹带之物便在学生的鞋底夹层中。他们当着学生的面,拆了周表哥赠送给学生的爱鞋。皇上,这件事臣越想越觉得委屈,这才贸然敲了鸣冤鼓,求皇上定夺。”

周疏宁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小子是来帮自己的,倒也算有心。

一旁皇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本就是皇后,若是被皇上查了出来,那她定又要受罚,搞不好连凤印都要被收走。

吴大人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也跪到了殿中,声如洪钟的拜到了地上:“皇上,老臣有话说。”

皇帝挥手道:“吴老请讲。”

吴大人道:“老臣也算两朝臣子,先帝亲点的首甲第二。别的老臣不敢倚老卖老,在教养儿子这件事上,老臣一直秉持着正直诚信,忠厚坦白为第一坚守。会便是会,不会便是不会,考成什么样都能接受。吴家子孙,绝绝对对不会舞弊。求皇上彻查此事,以还我吴家儿孙清白!”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主考官想大事化小,便会把这件事压下来。

甚至吴大人也会给一个面子,毕竟涉及到皇后,为了日后好相见,吴大人也不会揪着不放。

前提是,这件事没有被捅到皇上面前。

而且这件事明显就是冲着他吴家人来的,并不仅仅是针对吴千云。

吴大人想韬光养晦,但这次他们躲过去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想想那位秦大人,在别人手底下蝇营狗苟,看他人脸色,仰别人鼻息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皇后却在强自隐忍着,如果说刚刚绑了尤将军是迫不得已,此刻的皇后便有些招架不住的意思了。

她没想到,姓吴的竟然会给她来这一手。

还有那周疏宁,吴家之所以能幸免于难,定是有他的手笔在里面。

想不到他们竟成了一丘之貉,吴老头当真不要自家外孙女了不成?

明堂之上,皇帝果然勃然大怒,吩咐道:“带尤千里!反了,竟敢动科考,是不想活了不成?”

方才被押下去的尤千里,又被皇帝召了回来。

皇后心内惶惶,捂了捂胸口,上前对皇帝说道:“陛下,这尤千里罪不可恕,但臣妾与他毕竟有些关联,不好在此观审。臣妾避嫌告退,望皇上恩准。”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皇后退下。

皇后退出河清殿,低声吩咐大宫女:“告诉尤千里,他的妻儿老小,本宫会替他照顾好的。”

大宫女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办事了。

后面的审问,倒是不出周疏宁的所料,尤千里招认了他收到举报前去搜索的事实,却并不承认他是受人指使。

不论后面大昭狱的刑审官如何审问,上了重刑,他都咬紧了牙关说一切都是自己贪功冒进,后面绝对没有任何人指使。

科考非小事,皇帝将尤千里判了重罪,杖一百,发烟障之地充军。

这一百杖尤千里都不一定能撑,一般人到六七十的时候就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

而且皇后也不会让尤千里活着离开京城,饶是当初的长孙清晗,如果不是周疏宁和长孙清明的帮助,他都不可能逃过皇后的毒手。

两天的案子审下来,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好歹风波是平息了下来。

周疏宁再次见识到了皇后金蝉脱壳的能力,对长孙清明叹息道:“她还真是老奸巨滑,这都擒不住她。”

而且尤千里也只是她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断掉便断掉了,没什么值得心疼的。

周疏宁倒也不气馁,反正日子还长,总有机会能扼断她的命脉。

长孙清明半搂着他的腰,说道:“她如果没两下子,怎么可能得到那个组织的赞赏。阿宁别担心,我们的赢面很大。”

周疏宁点头,搂住他的脖子问道:“那你觉得我这次办的事漂不漂亮?如果不是我,吴典客也变成皇后手下了。”

长孙清明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嗯,阿宁最厉害了!”

周疏宁问:“那你打算怎么奖赏我?”

长孙清明低低笑了笑:“奖赏啊?阿宁想玩点什么有趣的?”

周疏宁的唇角噙了笑,他狡黠一笑,低低在长孙清明耳边道:“客官你说什么?郎倌卖艺不卖身,你怎可轻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