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涛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然后一脸复杂地看向眼前的年轻警官！
韩旭却是不动声色，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仍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马明涛见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来，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我知道董舒舒那个家伙发起疯来，压根就不是人，但是没想到他真下得去手！”
说罢这句，马明涛似乎很抗拒回忆当时的情景，又像是受过强烈刺激一样，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韩旭的声音仍旧异常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但是音量很低，仿佛是从某个地方爬出来的一样。
即便以马明涛的胆量与阅历，似乎都有些难以启齿，两手颤抖地又抽出一根烟来，有些哆嗦地叼在了嘴上。
韩旭见状眉头微皱，同时心下一凛！
要知道马明涛可不是一般的混子！
他在大夏湾的名头仅次于强盛集团的沈磊与那个挨千刀的董舒舒。
说一句混成一方大佬都毫不为过！
当然，只是穷了一点儿。
但是名声放在那里了，不至于看到一具尸体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吧？
难道说……
韩旭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小嗑巴，也就是陆露在临死前可能受到过非人的虐待，或者说是毒打！
因为时隔多年，在陆露的骸骨上并没有找到什么痕迹，所以死亡原因很难查清楚！
之前韩旭跟李乐与橙子曾经说过，可以运用一些实验室的方法，来确定陆露是不是溺水而死。
后来南城警署那边出具的尸体检验报告，已经证实了陆露系在井水中溺亡的。
也就是说，与眼巴前马明涛的供述完全对不上！
这家伙开口便是一进门，人就已经死了！
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难不成还是南城警署那边的尸检报告出问题了么？
韩旭更偏向于马明涛没说实话，又或许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以当时的情况，极有可能被害人陆露还有一口气呢，便被董舒舒与马明涛抛到水井内毁尸灭迹了！
“你进去的时候，到底看到什么了？”
为了核实这个推断，韩旭又重新问了一遍。
马明涛嘴上叼着烟，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似乎在极力驱散心内的那份不安与愧疚。
韩旭凑过去，帮其点着了香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是给到位了。
马明涛先是又抽了口烟，缓解了一下复杂的情绪，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我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那样惨烈的场面。
那个小姑娘都快被董舒舒打的不成人样了！
我进去的时候，董舒舒还在打呢！
我觉得下手太重了，赶紧把那个畜生拦下来了。
但是那个小姑娘已经没气了！
我当时人就傻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你没有报警么？”
老张听到这里，放下手头记录的工作，狠狠地看向了眼前的犯罪嫌疑人。
马明涛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看不出想要表达怎样的情绪，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老张的提问。
要是报警了，哪还有后面的事情呢！
“因为义气？！”
韩旭冷不丁地吐出四个字来。
马明涛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韩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当时被吓的够呛，整个人都懵了！
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闹出人命。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我承认，没想过报警！
只想尽快把这个事情压下来！
韩警官，你说是因为义气，其实有那么一点儿，但不完全是！
人都已经死了，我跟董舒舒几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他，也跑不了我！
出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站在马明涛的角度，韩旭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的想法无可厚非，何况还是在道上混的。
碰上这种事情，确实不大可能选择报警处理的。
而且董舒舒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马明涛去报警呢！
“你确定被害人当时已经死亡了么？”
韩旭继续追问道，死亡原因对于还原真相来说，极为重要！
马明涛疑惑地又抬头看了眼韩旭，然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探过她的鼻息，确定没气了，何况人都被打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韩旭听到这里，差点儿没压住猛然窜起的火气，面无表情地盯着马明涛，憋闷到了极点！
隔壁旁听室内，李乐满脸疑惑地看向一边的秦奋秦大队长，“不对啊，南城警署那边出具的尸检报告，被害人陆露系井水溺亡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马明涛怎么说，陆露是被董舒舒打死的呢？
不会是……”
一念至此，李乐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奋秦大队长一双拳头攥得跟铁块似的，半晌没有吭声，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不过脸上忽青忽白，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就差一个宣泄口了。
李乐见状哪敢再说半个字的，生怕一不小心殃及池鱼！
审讯室内的老张只听了一耳朵，瞬间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果南城警署那边的尸检报告没有出错，答案已然摆在了眼前！
被害人陆露当时并没有死，只是被打昏迷，或者是休克了。
马明涛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然后跟董舒舒一起将被害人抛“尸”井内，掩盖罪行！
难以想象，尚存一息的陆露，在暗无天日的水井中经历了怎样的决望！
韩旭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甚至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关于陆露死亡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
“她做错什么了？
你们要这样对她？！
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
你们……”
一声声质问，像是一把把刀子，捅进了犯罪嫌疑人马明涛的心窝里。
如果不是碍于纪律，韩旭甚至都想生撕活剥了眼前的这个恶魔！
即便他只是一个帮凶！
因为无知同样不可饶恕！
此时的马明涛低垂着头，在韩旭的质问声中，没有辩白，像是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