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一面红旗冉冉升起
南界山下，元堂县城。
城东杨柳巷有家魏家杂货铺，专营百姓家用的针头线脑、粮油酱醋等杂货。
这日，掌柜的离了柜台，猫在门口晒太阳，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掌柜的，三哥叫我来买点刷门用的桐油，他说之前与你订过货了。”
掌柜的连忙站起来，仔细打量说话的人。
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一身穷苦人家的短衫长裤，头上戴着顶皱巴巴的布帽。
或许家庭实在穷困，布帽正中还打了块四四方方的补丁。
掌柜的精神一震，喜道：“原来是三哥要用啊，请进请进。”
“走，随我到后院看货。”
掌柜唤十二三岁的儿子看店，与那人一起进了后院。
刚进后院，掌柜压低声音，兴奋地问道：“卢将军准备解放我们了吗？”
那人点点头，也低声道：“今夜第一声鸡鸣前，所有人在东门附近的茶社内集合，开东门，迎将军。”
掌柜脸色现出难以压制的激动，拍着手道：“太好了，太好了。”
“最近城里的老爷们急红了眼，县衙抓了不少我们贴大字报的弟兄。”
“连给百姓讲解《天下大同》的说书人都抓了几个。”
“前几日，农会在开会时，县衙强行取缔农会，打伤会员三十多人。”
“我们盼将军，如天旱盼甘霖啊。”
那人握住他的手，满是歉意地说道：“百姓们辛苦了。”
“如今起事的时机已成熟，正是夺城的好机会。”
“今夜我们……”
二人议事的声音越来越小，三尺外已完全听不到声音。
……
雄鸡一声天下白。
丑末寅初，这是一夜里最黑暗的时候，除了天上的点点星光，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东城门附近的茶社里，此时满满当当挤了近百号人，皆身穿深衣，手持各式兵器，左臂上绑着白布条。
尖刺、木棍、猎弓、柴刀，不一而足。
人人脸上都压抑着激动的神色，默默等待号令。
这样的聚会在过去几个月只，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人人都知道一会自己将要做的事。
不久后，第一声鸡鸣，从城中不知哪个角落响起。
众人一一惊醒，紧握手中兵器。
黑暗中，有人低喝道：“走！”
说完那人打开茶社的门，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所有人鱼贯而出。
没人打火把，所有人凭着记忆跟着最前面的人，摸向东城门。
白天与魏家杂货铺街头的汉子拦下队伍，低声道：“按事先安排，掌柜带一队入门洞开城门，二队随我上城墙控制城楼。”
“兄弟们，随我上！”
话音一落，乌泱泱的人冲向了城门。
城楼上亮起火把，有人站在箭垛后，探出脑袋大喝道：“什么人！”
城下传来一声箭响，那人啊的一声，从三丈高的城楼上掉下来。
不一会，城楼上传来阵阵喊杀声。
掌柜的冲进城门，砍杀了门洞里的兵士，众人合力将厚厚的城门缓缓打开。
轰！
一颗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城外影影绰绰的人打起火把，蜂拥而入，通过东城门扑向城内。
在左臂绑着布条内线的带领下，入城军士以队为单元，直扑城中的标营、县衙、仓库和各乡绅富户。
天色微亮，除了遭受零星抵抗，整座城已落入卢三手中。
白日里与掌柜接头的男子牺牲了。
夺取城楼时，他一马当先，被守城的伙长一刀砍掉了半边身子，鲜血把他怀里那面灰色的旗子染红。
如今，那面红艳艳的旗子，高高飘荡在东门城楼上。
卢三看到旗子升起，兴奋得大喊道：“好！”
“众将听令，随我入城！”
三十余骑驾的一声，驱马直入县城。
元堂县，解放了！
元堂县百姓日盼夜盼的日子，终于到了。
无数百姓载歌载舞地在街上欢迎卢将军入城。
卢三见状，连忙下马步行，其余人等，也纷纷牵马步行。
夹道的百姓欢呼着、呐喊者，仿佛这群人不是匪，而是救苦救命的天兵天将。
一个牙都快掉光的老人拄着拐杖拦住卢三，老人正要下跪，卢三一把拉住老人，和蔼地说道：“老人家，你一把年纪可不能跪哦，卢某承担不起。”
老人用漏风的声音说道：“老头子八十有一啦，从来没听说过有为百姓撑腰的军队，临死前不看一眼，我死不瞑目啊。”
他又颤巍巍地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大字报，用颤抖的双手慢慢打开。
“这上面写着，卢将军要大兴水利，分田分地，不知是这样吗？”
卢三接过老人手中的大字报，大声说道。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那些害人性命的邪祟，再不会也不能来荼毒我们百姓。”
“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好！！！”
人群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百姓，苦邪祟、苦修士久矣。
不久后，一张内容劲爆的告示迅速传遍全城。
明天早上，卢将军会在标营校场公开审判县衙的官吏和为非作歹的土豪劣绅，百姓都可到校场观看。
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收到这个消息，整座城都沸腾了。
这些年来，官府和富户不知残害过多少百姓，哪家哪户没有人被官府捉走送给元江商会，哪家哪户不是被逼得妻离子散、父丧母亡。
民怨早就像个火药桶，只需要一丁丁火星，就能将这个世界炸得粉碎。
若不是有元江商会压制，元江府早就四处烽火，暴乱遍地了。
如今，卢将军登高振臂，要带领百姓过上他们做梦都不敢期盼的生活，如何会不得人心，如何会不影从云集？
不过一日，卢三的队伍就在元堂县扎下根，建立起第一块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