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很快散场。
工作人员来报，许灼华放弃了抵抗，承认了自己全部的罪行。
暗室中，几人看着拿到手上的报告，一时间也都被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给惊到了。
无他，这些年，死在实验室中的普通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程明珠也在翻看着报告，此时林渺不在，她和曹大炮便暂时替代了林渺的位置。
“第一批冷血动物人类结合实验，使用标本：3000，存活率：0，在此基础上，我们改进了结合的方式，使用了更加先进的胚胎技术，第二批实验使用标本：2000，存活数量：12……”
“这样的实验，研究所每个月都会做上一次，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在我们的实验中，往往需要耗费上万名志愿者，才能够得到一个出色的，融合完洽的变异人，而从一开始的无数次失败，走到技术成熟的今天，我们研究室花费了十年……”
十年。
程明珠的手在颤抖，会议室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震撼，深恶痛绝。
十年的时间，研究所到底残害了多少人？多少条无辜的生命？
一如当初被困在疆域的那些平民一样，在谎言的外表下，隐藏的真实这样残忍。
何玉婷缓缓握紧了拳头，
“回国后，我希望上面能够收回，各大世家在各行各业的大多数的权力，尤其是在军事、科研方面。”
“何小姐！”
军队中的世家子弟有人惊讶地出声。
而更多的，还有谢琼这般家族无实权，专心耕耘食品行业的世家子弟，谢琼毫不犹豫地举手，
“我赞成何小姐的提议。”
即便是谢琼，也为这份报告揭露的真相，震惊。
这么多年来，盘根于华国京城的各大世家，同气连枝，蚕食吞噬了各大板块，他们之间，也有何家夏家这样的清流人家，专注各自的领域，绝不贪图多拿一分。
自然，也就有和许家这般，为一己私欲，利用权势为非作歹的家族……
打击世家大族的说法，前几年便隐隐传出风声，只是碍于世家大族的权势，这些声音大多数都不了了之。
然而如今，时代变了，属于能力者的时代来临，世家大族的地位，必将被动摇。
对时局的强大把控，让谢琼总能够及时地选出正确的站队，这也是谢家能够从当初一个小家族，发展成如今这番光景的原因。
“何小姐，我虽然不在研究所中任职，但是身为SS级机械人，也拥有一些权限区域自由行动的权力，若是你有需求，我自愿协助调查。”
谢琼在表态后，快速说道。
何玉婷感激地看了眼谢琼。
而随着谢琼的表态，其他世家子弟们在百般取舍后，也咬咬牙，做出了和谢琼一样的选择。
是啊，时代变了，要知道何玉婷身后的何家，也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之一，何玉婷此言中，又何尝不是包含了何家，自己所属的家族都能够下得去手，可见何玉婷对此事的决心。
此事，已经没有任何回圜的余地了。
会议室中，众人随即对各大家族目前的状况展开了分析，没人注意到，何玉婷的眸光微闪。
她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紧锁着眉头，时不时和曹大炮交流一句的程明珠。
林渺就是守护者这个事实，直到现在，何玉婷都没有怎么反应过来，但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传言中，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只有获得足够的信仰，才能够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条消息是轩辕老祖写在随笔中的，和其他家族不同，轩辕家族是各大家族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个，轩辕老祖也最为长寿，在当时几乎与天地同寿。
何玉婷先前认为，这只是随手记录下的一句话，但是在翻阅了记录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的，所有资料后，她发现，当年的大守护者，并没有足够的信徒。
准确来讲，在大守护者治理下的洪荒时代，煞气占据了半壁江山，煞气引导下的凶兽实力强大，不断吞噬着其他生命。而那个时候的人类、兽类，纷纷受到家族的限制，他们对大守护者的信仰，并不纯粹。
如果，如果这句话是真的话。
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林渺能够拥有足够多的信仰，煞气这一祸端，便可彻底解除？
何玉婷神情复杂，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说出去，颇有几分荒谬。
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不论如何，洪荒时代即将重现地球，如今的华夏大地，是最适合造神的时期。
造神的前提，就是清除拦在守护者身前的，一切阻碍。
……
临时营地。
厚实的帐篷挡住了风寒，曹大炮守在一个咕噜噜沸腾的小锅前，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子书，时不时快准狠地在锅中放入些调料。
浓郁诱人的香气，随着咕噜噜的冒泡声，在小小的帐篷中洋溢着。
帐篷外传来嬉笑声，没过多久，厚重的帐篷门帘被掀开，带进来一大股寒气，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程明珠和雪团一人提着一桶新鲜的鱼，钻进了帐篷。
凛冽的寒风吹的程明珠双颊通红，这些日子在北极圈过的很粗糙，程明珠原本娇嫩的脸颊都干燥的起了皮，红里泛着紫，显然是被冻的。
“大炮！做什么好吃的呢！快看看，前面兵哥哥他们送我们的鱼！”
一闻到香味，程明珠连忙喜滋滋地凑了上来，仔细闻了闻后，更是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端着碗坐了过来，眼巴巴地等在了锅边。
曹大炮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搓了搓手后，从下方的炭火中摸出两个滚烫的红薯，塞到了二人手中，随即道，
“跟着方子学做了点药膳，你不是说那个陈牧初是陈旭的亲哥哥吗，我寻思，先前要不是陈旭和大哥一起，把我从研究所中救了出来，现在的我，怕是也要变成那个怪物一样了。”
曹大炮清朗的面孔上，难免带着一丝心有余悸，肉山带给所有人的冲击都太大了，更何况是曹大炮这个差点羊入虎口的小羊羔子。
“还都是青城人，我还能顺便参观一下陈牧初的机甲呢。”
曹大炮绝对不会承认，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参观陈牧初的机甲！
轰——
轰鸣声传来时，忠极渊深渊底部，对声音极其敏感的团子抬起头，看向上空漆黑的一片的深海。
张万里还傻乎乎地看着远处美轮美奂的巨大法阵，此时怔愣了片刻，扭过头，
“怎么了，先知。”
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这个软糯会说人话的熊猫幼崽名字叫先知，张万里便也跟着众人一起这么叫团子。
团子低下头，轻声道，
“你刚刚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好像是一阵巨响。”
巨响？
张万里摇摇头，
“没有啊，先知，我听说深海底经常会有奇怪的响声的，你应该是听错了。”
团子蹙了蹙眉，想到外面还有无数远古势力镇守着，滕蛇重伤，青龙一时半会抽不出空……
罢了。
就算是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林渺镇压煞气，解封洪荒之气，他们要做的就是死守在这里，无论是谁来，都不可离开半步。
成败，在此一举了！
团子收回看向上空的目光，它十分老成地拍拍张万里的肩膀，缓声道，
“看到那边逃逸出来的煞气没，有没有觉得这股力量很熟悉？”
张万里懵懵懂懂，一只可爱的熊猫幼崽口中能够说出这么成熟稳重的男性声音，张万里还是有几分恍惚。
“觉得，先知，其实我刚下水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身体很燥热，我还以为是在岩浆边上被热的。”
张万里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
“先知，这种力量，和我体内的那个……”
“没错，你体内的神秘物种，就是上古凶兽饕餮，素来以煞气为能量来源，但是你体内的饕餮凶兽，却和我曾经见过的截然不同，你的力量是可控的，甚至是温吞、纯净的，这也是我和林渺希望你帮助我们的原因。”
团子三言两语，介绍完了张万里体内物种的来源及特殊之处。
张万里震惊地张大嘴，
“卧槽，啊不是，我去，先知，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饕餮？那可是……”
张万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如果说非要找出共通点的话，他体内的这个玩意的嘴巴确实很大，不，准确来说，这个玩意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硬要说是饕餮的话，也很合理。
只是传说中的凶兽饕餮欸？现实中长得这么圆滚可爱？
张万里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团子疑惑地看了眼张万里。
正常人要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了这么一件大宝贝，不早就高兴坏了，这小子不会真的伤心的人都傻了吧，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团子点点头，
“我和林渺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你的心性影响了饕餮，让饕餮的煞气发生了改变，二是在你身体中栖息前，饕餮经历了某种奇遇。”
“但是无论如何，若是想要知道这之间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让饕餮开口说话。”
看着愈发陷入迷茫的张万里，团子闲闲地开口，
“只是想要让饕餮开口可不是一件易事，我发现，你体内的饕餮似乎也被你带的灵智降低，根本不具备成型的灵智，就算是实力变强，也说不出一句人话来。”
“那该如何是好？”
张万里茫然。
“放心好了。”
团子笑眯眯地拍了拍 张万里的脑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曾听闻疆域蛇谷特产聪明果？我和林渺正打算着呢，等到这次事情结束，就去疆域进货，倒是你也多吃一点，吃了聪明果，脑袋绝对更灵光！”
……
阵法中。
幽荧、小泡芙、冰夷各自镇守一个角落。
金光萦绕在化作原形的小泡芙身边，让其的金龙真身显得更加威严，小泡芙有些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龙族威压，在这阵法中，隐隐间都变得更加凝实。
一旁的幽荧显然也发现了这样的状况，也慢慢睁开眼，惊喜地看着身边的能量。
阵法中央，有熟悉的力量，千万年来都未曾重逢的力量，逐渐渗出了。
洪荒时代的沉重气息，伴随着褐金色繁复的古法大阵，逐渐升腾而起。
众人眼中皆是一喜。
“快要成功了，越到这个时候，越不可分心。”
冰夷开口提醒。
显然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向来爱和冰夷作对的小泡芙连忙应下，随即喜滋滋地闭上了眼。
小空间中。
林渺立在混沌之中。
身边再无生生鲸的踪迹。
在和生生鲸联手，彻底镇压了此处的煞气后，林渺体内的生命之力也几欲枯竭，这个时候，算得上是林渺最脆弱的时刻。
空间中的洪荒之气一点一滴地补充着林渺体内的能量，她喘息着看着眼前被撕开的封印，在感受到这股铺天盖地的沉重气息时，某些尘封的记忆，似乎涌出了更多。
不知为何，在她记忆中，总是出现一方砚台。
砚台？
是大守护者曾经用过的砚台，在大守护者牺牲的时刻，那方砚台盛住了大守护者的心头血，不让这口心头血落到地上白白浪费，而也正是砚台护住的心头血，才让林渺的转世，顺利成功。
这段记忆只是所有记忆中毫不起眼的一道，但是涉及林渺的转世，林渺还是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或许是沾染上了心头血，砚台也变得富有灵性，并……产生了灵智，进入轮回。
几乎每一世，砚台化作的人，都会成为林渺转世的守护者，生生世世。
生来便是为了守护者而生的砚台，成为了各色各样的容器，终于在最后一世，化作了人形。
也是容器吗？
林渺好奇地看向这一世的那道人影。
在看清这张脸时，几乎呼吸一滞。
一帧帧画面明明灭灭，视角转动，林渺亲眼看着这个青年沦为……上位者的能量容器。
她记得他的名字。
他叫陈旭。
而现在的陈旭，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了。
叫陈牧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