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仲霖协助陈莉修柜子。
柜子没什么问题，只是门板松了拧一下螺丝钉就行，修柜子根本就是陈莉带他回家的借口。
忙完，仲霖起身和陈莉告别。
陈莉担忧地问：“现在你准备去哪儿？”
仲霖撵了撵衣角，“回学校吧，还能赶上两节晚课。”
“好，愿意回去就好。”
关上房门，穿越楼道，走到楼前空地处，仲霖转过身去看乔芷的阳台。
今天和陈莉的相遇美好的像一个梦。
真羡慕啊，乔芷每天都可以见到这么温柔的母亲。
或许关于「我的母亲」的读后感仲霖这辈子都写不出来了，但是关于「她的母亲」，仲霖心中想说的话却有千千万万。
迈向学校的脚步沉重又轻快。
今天他说了伤人的话，他需要向乔芷道个歉。
紧赶慢赶，仲霖终于踩着铃声走到了教室门口，然而他刚要推门，就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有人了。
对方的脸仲霖有印象，是今天新来的转校生。
为什么他要占自己的座位。
还若无其事地和他的同桌谈笑。
仲霖带着一身低气压推开教室的门。
走廊里的冷风把坐在门口的同学吹的打了个寒颤，对方下意识抬起头，在看到来人是仲霖以后惊讶地捂住嘴：“仲霖？你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班里的同学立刻全都向仲霖看过来。
仲霖无视他们的目光，只沉着一张脸走向苏哲。
苏哲看懂了仲霖眼底的不满，他优雅地站起身，在仲霖走到自己面前时友善地开口：“抱歉今天坐了你的位置，我现在就去找班主任要一套新的桌椅。”
“嗯。”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仲霖心里再窝火也没道理冲苏哲发脾气。
这时班主任姗姗来迟，这节是她的课，她本想等课程的最后半小时再进行换座，见仲霖回来，便把手里的试卷放到讲台上，推了推眼镜道：“既然班里人齐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换座吧。”
班长问：“老师，这次怎么换？”
班主任打开事先做好的表格，投放到白板上：“按成绩换，表格上是座位分布图，期中考试排名靠前的人可以优先选择座位。苏哲没参加这次考试，现在班级一共47人，苏哲取个中间值算24名吧。现在，全体起立！”
大家依言站起来，班主任拿起手里的成绩单，“第一个选座位的人是——恭喜学委，你过来把你的名字写进想坐的位置。”
学委是个梳着低马尾的女生，她在讲台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了第一排靠右的座位。
第二个选座位的人是乔芷，她背对着仲霖走上讲台，顶着他如有实质的滚烫目光选择了第四排靠窗的座位——不是她和仲霖现在的位置。
班里有很多人想和乔芷坐同桌，她事少，脾气好，讲题有耐心，可以说除了仲霖谁都能发现她的好。
但现在仲霖挂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脸，每当有人选中乔芷名字旁边的框框时，都能感受到来自仲霖的死亡凝视。
高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想得罪仲霖，乔芷身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直到苏哲上台。
他并非看不懂仲霖的意思，但是别人的情绪向来影响不了他。
今天他从乔芷手里收下奶糖后和她发生了一段对话：
“早自习时我在走廊里听到你和仲霖的争吵了，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不是了。”
“班主任说晚上会换座位，你还要继续和他坐一起么？”
“不要，他讨厌死了。”
“我在这个班级只认识你，如果有机会我想继续和你当同桌，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得到过承诺的人从不会惧怕已经被遗弃的人。
苏哲抬起头，像是安抚又像是怜悯地看了仲霖一眼，随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乔芷旁边。
教室里静的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有人羡慕乔芷前后两任同桌都是帅哥，有人为苏哲得罪仲霖而祈祷，还有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心想仲霖啊仲霖，叫你早上骂人家，现在把人家骂跑了吧！
仲霖垂下头，不再去看白板上的表格。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感觉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有一些他控制不了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而他无能为力。
他不是班里的最后一名，等轮到他选座位时，他选择了自己现在的座位。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臭了，没有人敢选在他身边，因此他成了班里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人。
分好座位，班主任组织大家搬运物品。
仲霖不用动，干巴巴地坐在凳子上看身边的人忙忙碌碌。
乔芷过来拿自己的东西。
仲霖转着手里的笔，喉结动了动，“需要我帮你……”
“我帮你拿吧，我东西少，已经整理好了。”
“嗯嗯，麻烦你啦，苏哲。”
“都是同桌，不用这么客气。”
……
乔芷的书包被苏哲拿到了新的位置上。
仲霖又想摔笔了，可是冲动带来的后果他已经尝过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班主任是物理老师，这节是物理课，于是他拿出物理书装作很忙的样子看了起来。
刚看了两眼，一张轻飘飘的草纸从乔芷桌上没收拾完的试卷里被风吹到了仲霖手边。
他拿起来一看，上面记录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下面用两种笔迹书写了两种不同的解题方式。
清秀一些的笔迹是乔芷的，工整一些的笔迹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就像看不懂乔芷一样，仲霖也看不懂她做的数学题——但她的新同桌可以。
她的新同桌不会像他一样一天不气她就浑身难受，不会像他一样上课只知道睡觉或者说闲话。
他们会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然后一起考进国内知名的大学。
有自己的恶劣表现做对比，她一定会很喜欢新同桌吧？
她一定很快就会忘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