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三天的狐狸被带走了。
虚云在伤怀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疑惑。
玄慈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都是淡漠的性子，今时今日怎会为一只狐狸性情大变？
他目送玄慈离开的背影，看到狐狸似乎正在撒泼，一口咬到玄慈的肩膀上。
但是玄慈不仅没有生气，还揉了揉狐狸脑袋，动作间满是宠溺纵容。
唉……唉唉……
看来他们确实是主仆的关系，希望自己和玄慈不要就此结下梁子，他并非故意夺人所爱。
……
重新回到玄慈的怀抱，乔芷分外安心。
它摇了摇尾巴，呼吸着他身上的檀香，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儿。
“玄慈师父，你想不想我？”
“我不会想念朝三暮四之人。”
“我不慕别人，只慕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去了虚云的院子？”
“嗯？你不会以为我红杏出墙了吧？我是被他强行捉走的呀！”
乔芷反应过来玄慈误会了什么，当即抱着尾巴笑得浑身发抖。
玄慈没有带乔芷回小院，而是径直去了后山寒潭。
他在潭边站好，面无表情地将怀里还在捂嘴笑的狐狸丢到了水里。
“啊，好冷！”狐狸狗刨了两下，将爪子搭在潭边青岩上，不满地仰起头，“干嘛这么凶？”
“你身上都是虚云的味道，洗净。”
“哦~~”
狐狸意味深长看了和尚一眼，随后潜入水里，让每一根毛发都被水浸湿。
玄慈在潭边坐下，问道：“你在虚云身边一直藏着妖气？”
“嗯~”乔芷在水里冒出一颗狐狸脑袋，“虚云师父以为我只是没开灵智的普通赤狐。”
“这几日你和他都做什么了？”
“什么做什么？人和狐狸能做什么？”
能做的可太多了。
玄慈冰着脸回忆他和乔芷的相处。
咬手指、钻衣服、露出软乎乎的肚子给他摸、缠在脖颈上充当狐毛围脖……
他体验过的这些事，虚云是不是也都体验过了？
见玄慈不说话，乔芷重新游回潭边。
在爪子即将搭上玄慈衣角的瞬间，它直接化成人形，让湿着衣襟的红裙少女出现在玄慈眼前。
玄慈刚刚一直在低头看狐狸。
此刻他尚未来得及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姑娘半透纱裙下若隐若现的胸脯。
玄慈呼吸顷刻乱了，连带着大脑也一阵空白。
乔芷目的达到，趁玄慈毫无防备的空档，伸出手臂揽上他的脖颈，直接将他拉入水中。
在一阵天旋地转里，玄慈被冰冷的潭水包围，耳边只剩涓涓水流之音。
乔芷追随他一起沉入水中，让灵俏姣好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吃醋吗？
玄慈认出了乔芷的口型，但是他没有回应。
——不希望我离开是不是？
——你喜欢我，对吗？
水流冲开了姑娘的衣裙，一双长腿浮动在水间。
玄慈紧闭双眼，想要念几句经文来驱散心头的浮躁难安。
可是往日倒背如流的经文，此刻一句都想不起来。
黑暗之中，某种冰冷柔软的物什突然碰到了他的唇瓣，稍纵即逝。
玄慈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乔芷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潭水的缘故，对方眼底的柔情几乎快要把他淹没。
乔芷的手还揽着他的脖颈，二人身体几乎马上贴到一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玄慈揽住乔芷的腰，带着她一起浮出水面。
重获呼吸的自由，玄慈重重的低声喘了几口气。
“松手。”他故意冷着声音道。
“不松。”乔芷将他揽的更紧，身体彻底和他贴在一起。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做我们狐狸精的老本行嘛。”
“……”
狐狸精过于坦荡。
这让玄慈在某一瞬间怀疑正在行非礼之事的人是自己。
乔芷将头靠在玄慈的肩窝里，认真道：
“你们这些和尚，一个个总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于世俗。”
“可是没尝过酒的辛辣与回甘，怎么有资格说自己不会沉迷美酒？”
“没有爱过，凭什么认为自己不需要爱？”
“你自小困在寺庙里读经书，都不去大千世界里看一看，和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嘛？”
“在我看来，只有掉进过诱惑的陷阱，再凭借自己的本事爬出来，才算真正的修行。”
玄慈最开始以为乔芷只是在强词夺理，像往常一样说些不着边的话逗弄自己。
但是一路认真听下来，竟觉得很有道理。
他对俗世的印象，全部源自他人笔墨，对爱、对酒肉的理解，也全凭他人解释。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或许真的需要亲自踏入俗世之中看一看。
乔芷看到玄慈低头沉思，心想自己的话或许起了作用。
于是她试探着继续道：“玄慈师父，距离你师父出关还有两三个月，在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去山下逛一逛，可好？”
“……好。”玄慈几乎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他一松口，小狐狸立刻得寸进尺，凑到玄慈唇边再次碰了碰。
“太好了，等我们去到山下，我就可以吃烧鸡了！”
“……”
玄慈一时无语凝噎。
他本以为乔芷带自己下山，是想让他体验一回做普通人的滋味。
可是现在来看，对方心里似乎只想着珍馐美味。
“玄慈师父，刚刚是不是你第一次亲姑娘的唇？”乔芷忽然问。
“……嗯。”
想起刚刚的两次触碰，玄慈眼眸顿时暗了些许。
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了，根本不够回味……
“初吻不能马虎，不然心里会有很多遗憾。”乔芷闭上眼睛抬起下巴，往玄慈面前凑了凑，“趁自己还没有受戒，玄慈师父，不如我们……”
会讲道理的狐狸精很可怕。
玄慈揽在乔芷腰间的手重了几分。
他想，无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缘，还是自己的劫，他似乎都逃不掉了。
他们之间的亲昵终于由玄慈主导了一次。
他战栗着，生涩地低头吻上乔芷的唇。
没有人教过他亲吻时需要做些什么。
因为羞于发问，他只能凭借本能，为缓解渴意而饮水一般吸吮她的唇瓣。
姑娘呵气如兰，花蜜甘甜。
不知何时他们一起坠入潭中，在水中完成了让人几近窒息的吻。
乔芷缠在玄慈身上，像抱住了救命的稻草。
玄慈把快要昏过去的她托出水面，耐心帮她整理黏在脸颊上的头发。
乔芷睁开一双娇媚的狐狸眼，温情蜜意看向身前的男人。
下一刻，她突然惊讶地挑了挑眉，满眼欣喜赞叹道：“玄慈师父，你真好看。”
好看？
玄慈困惑地低下头，清澈如镜的潭水映出了他的脸。
只见曾经纵横在他脸上的丑陋伤疤此刻全部消失殆尽，他看着水面上清秀俊逸的容颜，一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