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渐消失。
夜晚寂静，空气沉默。
唯有两道激烈的心跳，久久不能止息。
已经算是告白了吧？
怎么能不算是告白呢？
喜欢的人同时也在喜欢自己的概率，会是多少？
一生中又能遇到几次？
季玉衡背对着乔芷站在床前，迟迟不敢转身。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志正在土崩瓦解。
良久，小姑娘纤细的手臂突然自身后环住他的腰，温热的身躯紧紧贴上他的背。
“哥，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离开你。”
即将分别的苦楚像石头一样重重压在心脏上。
这么闷，这么窒息。
“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不止想听到你的声音，还想看到你的脸，吃你做的菜，让你给我讲题。”
“因为村里无聊，所以乔乔随时随地都会需要我，但是等你回到自小生长的地方，找到新的乐趣，你就不会再想起我和我贫瘠的山村了。”
“怎么会！你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姑娘说不过季玉衡，可是她心里隐隐能猜到，一旦她松了手，以后只怕再难向他靠近。
因此她闭上眼睛，壮着胆子抬起头，轻轻吻在季玉衡冰冷的后颈。
一瞬间，阵阵酥麻以此为中心，飞速爬过季玉衡的整根脊骨。
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四肢也变得发麻无力。
渴求和欲望在心头燃烧，他是多么的想要抱抱她。
小姑娘吻在这里还不知足，见季玉衡没有反抗，竟想走下床绕到季玉衡面前，去亲吻对方抿紧的薄唇。
最后残留的理智让季玉衡连忙伸手去挡。
小姑娘正紧张，被他挥过来的手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季玉衡眼疾手快，几乎是顷刻间便把小姑娘捞了起来。
柔软的腰肢单条手臂就可以圈住。
可是对方的生活，是他永远难以触碰的遥远，他只有在梦里才敢将她的世界圈在怀里。
季玉衡将乔芷重新安置在床上，动作间不由微微弯下了腰。
小姑娘趁机揽住季玉衡的脖颈，用自己的重量迫使对方向自己低下头。
短暂的慌乱过后，季玉衡迅速用手臂撑在床板上，阻止了自己的下坠。
此刻，他们嘴唇之间仅仅只剩下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只要他微微低下头，或者她稍稍抬起头，属于他们的初吻，就会即刻发生。
滴答、滴答……
咚咚、咚咚……
时针和心跳构成你追我赶的激烈鼓点。
窗外刚刚停下的雨再次席卷而来。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距离喜欢的人这么近。
她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小公主，只要她开口，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他人的宠溺造就了她敢于争取的性格。
此刻时间、气氛似乎全都刚刚好，小姑娘闭上眼睛，向季玉衡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头——
……
只吻到了冰冷的空气。
在唇瓣即将相撞的瞬间，撑在她上方的男人及时转过了头。
“乔乔，你今年不过十五，等你考上大学，一定会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中的其中一些会与你拥有相似的经历，你和他们在一起将更有话聊。而我，不过是在你茂盛玫瑰花园里不经意生长出来的牵牛花，乔乔一时看着新鲜，误以为这种感情是喜欢罢了。”
季玉衡很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在脑海里反复想过很多次。
快速开始的爱恋，很多时候都不过是好奇心和新鲜感作祟。
他不能拉上乔芷陪自己赌，小姑娘年纪小，可能分不清喜欢和依赖。
“可是……”
“睡吧，再不听话，以后我就不去城里找你了。”
这已经是季玉衡能说出口的，最重的话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小姑娘湿了眼角，终于懂得不是所有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命运的馈赠。
脚步声逐渐远去，卧室门被人轻轻关上。
窗帘上的日式金鱼风铃叮当作响，同时，两串播报在少女的脑海里悄然响起。
“叮咚——救赎值+15，当前救赎值60\/100。”
“叮咚——白月光值+15，当前白月光值85\/100。”
季玉衡慢慢从乔芷的生活里淡去了。
他不再接送她上下学，不再陪她睡前聊天。
他每天都在忙，除去吃饭时间，他们几乎见不到面。
同时村里的谣言渐渐消失，因为很多恶言中伤他人的人都在夜晚受到了讨饭乞丐的袭击。
尽管他们怀疑一切是季玉衡安排的，但是到底没有证据。
而且他们也知道，季玉衡疯起来不要命，现在只是打他们一顿，已经很给面子了。
在节目组的示意下，清水村的学校举办了很多有意义的项目。
乔芷在剧本的安排下，提线木偶一样“积极”参与着诗朗诵、手抄报、社会实践之类的活动，在镜头前装出上头最想要看到的模样。
最后一天在学校的日子，乔芷问素素，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去城里生活。
素素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很喜欢在清水村的生活，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清水村的生活。
乔芷没有强求，抱了抱她说自己以后会给她寄礼物的。
放学后，导演将乔芷带到空教室里，递给她一个毕业纪念册。
“乔乔，纪念册里有同学们写给你的留言，辛苦逐一读出来，并挑几条说一下心中感想。”
“好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