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影院以后，乔芷和陆言笙来到提前预定好的花园餐厅用餐。
当他们走进餐厅时，餐厅领班看着他们的穿着露出异样的目光。
他似乎在想，一身行头不超过500星币的两个人，怎么会来人均消费3999星币的餐厅。
好在领班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将乔芷和陆言笙带到二楼的小包厢里。
乔芷点了一份这里的招牌套餐。
内容有海鲜拼盘、凯撒沙拉、香煎鹅肝、两份例汤、一份惠灵顿牛排、一份烟熏三文鱼以及甜品和酒水若干。
例汤有些烫，乔芷小口小口地喝着。
陆言笙一直在想刚刚遇见简意祯的事，喝热汤时忘了给出人类应有的怕烫反应。
他注意到乔芷正盯着自己看，还困惑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不怕烫么？”乔芷语气悠长，目光里满是探究。
“……还好。”陆言笙放下勺子，眼神闪躲，“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他想说点什么让乔芷忘记这一幕，这时，包厢外面突然传来众人的欢呼。
乔芷将门上的帘子掀开一条缝，原来外面有人在求婚。
“唐小姐，你我相识九年，一同走过高中校园、大学校园最后步入社会，感谢你一路的支持和陪伴，请问我、我有幸……”
“我愿意！！”
男方话还没有说完，女方已经激动地回应了他。
他们在路人的掌声与祝福里相拥在一起，餐厅经理十分配合地播放了一支柔情满满的甜蜜曲子。
“真浪漫啊。”乔芷迟迟没有放下帘子，眼睛一直看着被众人环绕其中，紧紧相拥的情侣，“我如此普通，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到真心喜欢我的人。”
“一定会遇到。”陆言笙放下手里的餐具，“虽然世界上有无数像晨星一样璀璨的人，但总会有人注意到平凡渺小似尘埃的我们。”
“嗯？好熟悉的话，似乎在哪里见过。”乔芷垂眸沉思。
“来自网上的摘抄。”陆言笙小小撒了个谎。
这句话是游戏里的成就文案，他不小心说了出来。
乔芷没有多问，正要放下帘子，一个女生路过他们包厢门口，不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当即惊讶地捂住嘴，“我的天，陆言笙？”
听到这三个字，乔芷和陆言笙同时抬起了头。
说话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一条单肩长裙。
她凑过来看陆言笙，一双眼睛晶晶亮。
“你是coser吗？你和唐时倾的别墅保安陆言笙长得好像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cos陆言笙。”
原来是《星·代号》的玩家。
陆言笙不动声色将身体向远离路人姑娘的位置挪了挪，似乎是怕碰到对方的身体。
乔芷替他回答路人姑娘：“你误会啦，他们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
“这样啊，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cosNpc。”路人姑娘很健谈，她笑吟吟问乔芷，“你也是《星·代号》的玩家么？”
乔芷“嗯”了一声，“忠实玩家。”
路人姑娘递给乔芷一张邀请函。
“下周末我们准备举行一场针对《星·代号》随意停服的抗议活动，如果你们有空的话，欢迎加入我们。”
“感谢邀请~~”
乔芷收下邀请函，不过没有明确答复自己会不会来。
小插曲结束，包厢帘子重新放下来。
陆言笙看着乔芷手里的邀请函话里有话道：“任何游戏都会有停服的一天，人类和代码的恋爱，注定将以悲剧结尾。”
乔芷顺着他的话问：“难道没有办法永恒么？我觉得一款游戏不做了，留个单机版给玩家就很好。”
陆言笙：“单机版不赚钱，游戏研发人员不会继续维护它的程序，最后它就会慢慢因为代码的迭代而逐渐无法运行。”
乔芷咬了咬嘴唇，眼底划过一抹伤感。
她摸了摸一直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仿佛在抚摸自己的AI男友一样。
陆言笙温声诱哄：“但如果大力发展人工智能，让AI拥有自己迭代更新的能力，那么哪怕失去创造者的支持，它们也可以「永远」存在。”
乔芷察觉到他的意图，斟酌回复：“可是现在技术好像还不成熟，AI就像人类的幼崽，没有善恶的观念，如果让他们自由生长，它们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模样。”
乔芷担心陆言笙想立刻开展「芯片人脑」技术。
她不能让他闷声干大事，于是故意引他开口说：“而且人类生命有限，就算AI可以永远存在，人类和AI也不可能长久。”
陆言笙果然上套了，毫无保留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点，现在人口过剩，资源不足，大部人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假若我们将人类肉体毁灭，只留大脑，让他们的思维和AI一样以计算机为媒介，依托代码而生，岂不是既可以节约资源，又可以达到永生？”
陆言笙在说这些的时候，神情专注而又认真，像极了科学院侃侃而谈的专家们。
他因为急于想要得到乔芷的肯定，一时都忘了自己的人设是“保安”，这些不是普通保安会聊到的东西。
乔芷没有戳穿他，而是认真地回应道：“可是我认为永生只是听起来很美好，一旦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它很恐怖。”
“恐怖？为什么？”
陆言笙暂时难以理解人类的恐惧。
“没有终点站的车没有人敢坐，没有目的地的路没有人想走。”
乔芷双手撑着头，两条腿在桌子下方一晃一晃的，看起来神态轻松，仿佛这只是一场很普通的闲聊。
“陆九，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就算有永生的机会也轮不到我呀。假设碰巧我运气好，真有了永生的资格，但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还有我未来的丈夫未必可以和我一样拥有资格。最后失去他们的我，难道要在孤独的痛苦里永恒活下去么？”
“……”
陆言笙无法反驳乔芷的话。
乔芷搅拌着碗里已经变凉的例汤，继续道：
“烟花、昙花，都因为它们的短暂而让人铭记。换句话说，因为时间稍纵即逝，所以人们珍惜时间，如果时间失去意义，一切岂不是都会陷入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