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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正走过数竞这条路的学生,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苦。

自以为是数学的天之骄子,然而却对一道数学题目束手无策的痛苦。

在数学面前,每个人都是普通人。

即便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数学家,也会有终其一生都无法堪破的数学题。

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

算是相对充裕的时间,可是……

如果要在草稿纸上全部演算推理完毕再抄过来,时间或许会来不及。

况且,还不一定对。

手中的黑色水性笔被放下,陈灵婴揉了揉手腕而后将双手靠在额前闭上了眼。

这样的表现,在平时考试中肯定会被责骂,但是在数竞考场,十分常见。

陈灵婴在半个小时前就听见了哭声。

压抑的,从喉间一点一点碎出来,不敢大声,也止不住。

怕眼泪将试卷打湿,面巾纸就一直放在眼眶下的位置。

还有人躁动不安的抬腿踢脚声。

明明良好的专注力是每一个好学生的必备准则,可是在这个考场内,大家都乱了心。

他们忽视不了耳边的抽泣声,忽视不了烦躁的呼吸和心跳,于是也加入了这一场表演,被数学降下责罚,痛苦不堪。

随着时间的流逝,教室内的不安分因子越来越重,

陈灵婴猛地睁开双眼放下手重新拿起了笔。

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她不怕挑战,不怕死,更不信命。

她怕的,是自己未战就失去了勇气。

那将不是大周的陈国长公主,那只是一个和贪生怕死的宗室子弟一般无二的公主。

陈灵婴选择了直接在试卷上作答,不打草稿。

这很冒险。

可是带兵出战哪一次有十足的把握?

哪一次不是冒险?

哪一次不是把头颅别在腰间豪赌?

12:20分,陈灵婴停下笔。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

哭泣声已经从压抑变成了小声啜泣。

直到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哭声彻底变大——

“我学了十二年竞赛,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竞赛了……”

“我以为我可以的,可是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我不是没有努力,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就是不会做……”

“我学了这么久,我还是不会,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哭。

更多的人是强撑着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而后在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扬起笑脸。

输了也没有关系。

我们努力过。

我们无愧于心。

我们只是……有一点遗憾罢了。

遗憾没有拿到过国一金牌,遗憾没有代表祖国出战国际赛事,遗憾自己,大约和数学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第一天考完试,大家都很沉闷,直到第二天考试结束后才好了很多。

两天的考试,明明加起来一共六道题也只有九个小时的时间,却让所有人筋疲力尽。

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是研学活动。

研学活动有两天,第一天是爱国主题的讲座和观看天安门升旗仪式以及参观国家博物馆。

第二天则是首都香山一日游。

香山红叶开的最好的时候应当是十月中下旬,到了十一月中旬就开始落叶。

这是最后的末班车。

或许红叶已凋零下落,或许只剩余晖。

陈灵婴是第一次听爱国讲座。

也是第一次,除了在历史书上,看到了华夏的发展史。

电影电视剧,音乐,文学是赋予人精神食粮最重要的三个东西。

它们的力量足以振奋人心。

每个国家建立之前和建立之初都会经历许多波折。

这些波折,不是史书上寥寥三两笔带过的话,而是真实发生的让当年百姓痛苦不堪的过往。

陈灵婴看得很认真,原来现如今这个让她满目新奇的世界,在七十年前,是那样的人人可欺。

可是仅仅七十年,她就能成长到如今地步。

每一个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孩子都接受过爱国主义的教育,他们看着那些电影纪录片会感慨会自豪也会对自己国家当年的先辈感到钦佩。

陈灵婴看到这些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原来不是救不了大周,是她救不了大周。

是她单薄的一个人的力量无法逆转,也是她当时的想法,未免可笑荒唐。

长公主自以为只要驻守好边关就可以拯救大周,可是听了这个讲座看了这部电影她才知道。

她错了。

不破不立。

大周烂到根里,是天子无能宗室无力是世族无才。

陈灵婴还看了升旗。

鲜红色的旗帜,金黄色的五角星。

肃静的气氛,和不约而同响起的国歌。

陈灵婴眨了下眼睛,或许她知道,为什么她被人敬爱了。

母亲甘愿为孩子奉献一切,孩子也永远爱戴母亲。

第二日是去香山。

来参赛的选手们分成了十辆车坐好,一路到了香山。

唐诗人杜牧有一首很出名的诗,叫做《山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用来描述眼前景象再合适不过。

枫叶的颜色是极其艳丽的,红的像火,即便有一些已经落到了地上,依旧美的惊人。

庄岩带了相机,

“来来来,我们拍几张照片纪念一下!”

青春期的男孩最是别扭,女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除去石宛颐,另外五个人都不太愿意拍照。

林琳这只手抓一个让他站好,那边又抓一个,这个不听话踢一脚那个再骂两句。

六个人总算是整整齐齐站好了。

“来,笑一个,一,二,三——”

杨泽然站在最右侧,旁边是陈灵婴,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这阵子压抑狠了,他突然弯腰捧起一大片红叶,而后洒向陈灵婴——

“你干——”

“茄子!”

“你干嘛?”陈灵婴皱着眉将身上的红叶扫落,红叶中还夹杂着一点泥土,纵使陈灵婴没有洁癖,也觉得身上不舒服极了。

杨泽然笑了一声跑来去了庄岩身边。

庄岩带的相机是拍立得。

杨泽然拿过了那照片,照片上的景象慢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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