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妹。”
杨泽然的眼里泛着细碎的光，浅棕褐色，分外温柔多情，明明都是一样的校服，偏生穿在他身上就比其他人要好看许多。
他摆了摆手，“要不要来坐坐?”
陈灵婴垂眼看向那又是落叶又是泥沙的土地，再一联想到杨泽然那天扬起落到她身上的红叶尘泥，皱了眉头摇摇头，
“不要。”
杨泽然先是一愣，而后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将校服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而外套，被他铺在了地上，
“这样就不脏了，坐吧。”
外套：你清高，你拿我做人情。
陈灵婴看了看地上的外套有些迟疑，
“坐吧，我也就今天来学校了。”
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见陈灵婴难得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杨泽然有些开心的眯起了眼睛，身子往后一趟靠在树干上，
“拜托，我们都进冬令营了，肯定要好好搞竞赛啊，到时候高校招生，保送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灵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静默了三四秒钟，
“你有目标院校了?”
“首都大学，如果可以的话。”
杨泽然将身旁的书包拉过来而后从里面掏出一瓶牛奶，递给陈灵婴，
“你呢？”
“我?”
陈灵婴接过杨泽然递过来的牛奶出了神，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杨泽然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突然笑了一声，
“我说，你不会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纠结自己是上首都大学好还是水木大学好吧?”
陈灵婴微微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对这个世界的高等院校并没有其他高中生了解得多，她以为她很快就可以回到大周，可是大半年过去，毫无进展。
“真不知道?”
陈灵婴脸上的迷惑不似作假，杨泽然一手托着下巴，像是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冒出来一句，
“去首都大学吧。”
陈灵婴眼帘微抬看向他。
杨泽然有些慌乱地躲开眼前人的目光，“首都大学数学系全国排名第一，最适合你这样的天才了。”
迟迟没有等来身侧之人的回答，杨泽然握紧了双手，轻笑一声，喉间有些干涩，
“不过首都大学虽然很好，但是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不想——”
“那就首都大学吧。”
陈灵婴一点头，国内最好的院校更能快速帮她成长，首都大学的图书馆她那天也看到了，很多资料书籍在网上是搜不到的，但是在学校图书馆内能找到。
杨泽然转过头来看向眼前人，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察觉到他的目光时也歪头看向他，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她脸上。
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小小的浅浅的阴影。
杨泽然的呼吸凝滞了一瞬，握成拳头的双手缓缓松开，转过头看向前方，
“那很好啊，我们又可以接着当校友了。”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陈灵婴懒洋洋地坐着，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和愉悦。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冬日里的太阳照在身上很暖，没有烈火灼烧一般的疼，也没有坠入冰窟的寒。
坐了没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
“走吧，陈大佬。”
杨泽然拍拍身上的落叶站起身，将书包拎起来单肩背着，“我们该去国旗下演讲，顺便装一波了。”
陈灵婴并没有告诉杨泽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杨泽然也并不需要她开口。
只要有心，什么事情会想不到呢？
陈灵婴跟着站起身，看着杨泽然拿起地上的校服外套，仔细拍了拍而后毫不嫌弃地穿在身上，背后有一小片棕褐色的污渍。
那是泥土曾经在上面停留的证据。
二人一前一后朝操场走去。
一中的周一是不需要跑操的，在第一节课下课后会有一个短暂的升旗仪式，仪式结束后说一些上礼拜发生的事情，再说一下这礼拜的安排，还有每个班级轮着来的国旗下演讲。
团委老师王复老远就看见了陈灵婴杨泽然二人，朝着他们挥挥手，
“演讲稿都写了吧？”
“写了。”
二人点点头。
拜托，就算是为了三万块钱奖金，也必须要写好不好！
王复有心想要看看二人的演讲稿，可是他俩来的太迟了，看是没时间看了，不过都是清北班的学生，还这么优秀，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王复一点头对着二人说道：
“等会儿先升国旗，升完国旗后是高一十九班的国旗下演讲，然后就是你们两个人了，你们谁先上去?”
杨泽然看了身侧人一眼，眼眸一弯，
“老师，我先吧。”
“行，那就你先来。”
主持升旗仪式的就是王复，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国歌响起，陈灵婴看到杨泽然一下收了脸上的笑容，目光追随着缓缓上升的国旗。
不管是研学活动的时候，还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校里面，都是这样的。
他们目光真诚，看向国旗的目光如同看向自己的信仰。
一面旗帜而已，真的有这样的力量吗？
陈灵婴不知道，她只是看着那面国旗到了最顶端，风不算大，国旗没有完全展开，那抹热烈的红却是独一无二的。
接下来是那位高一十九班的同学进行国旗下演讲，这会儿天气转凉，她说的是关于穿衣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然后就是杨泽然上台了，
“我先上去了。”杨泽然挥挥手中的演讲稿，接过话筒站上讲台，
“尊敬的老师校领导，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杨泽然……”
杨泽然的演讲稿十分严肃，规规矩矩的，一个字也叫人挑不出错处。
一看就是网上搜了一篇然后直接润色一番后的成果。
“……最后祝大家都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杨泽然走下台将话筒递给陈灵婴，在其余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声开口，
“加油。”
陈灵婴拿着话筒走上台，左手是一早准备好的演讲稿，底下是乌泱泱一片人。
有她的老师，她的同学，校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