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其他人都觉得我们像，还说分不清我们俩。”胡誉来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却因为被绳子绑着动弹不了。
“我哥这个人这么死板，我怎么可能和他像呢？”
陈灵婴眼睛半眯着，敏锐地找到了胡誉来话中的漏洞，
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除了她，还有很多很多人见过胡誉来。
或者说，见到的不是用着胡荣来身体的胡誉来，而是真正的胡誉来。
“你和你哥是双生子，对吗？”
胡誉来愣住，眼睛里的红血丝很明显，一看就是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陈教授，你是真的很聪明。”
在胡荣来的资料里，没有写上他曾经有一个双生弟弟。
陈灵婴微微抬着下颌，看着隔着一道玻璃的胡誉来，他的神态，表情，还有话里自带着的傲气，
“你死的时候，大概是十几岁?还在念中学吗？”
胡誉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私人问题，陈教授，您的任务，应该是从我嘴里得到，我究竟泄露了多少消息，又知道多少丑国国家点火装置的秘密。”
“其他人也想知道这个消息。”
话落，胡誉来看着陈灵婴头上别着的发卡，“发卡很好看。”
陈灵婴并不意外胡誉来会发现录音笔。
“羲和基地里面地位最高的人本来应该是谢冗，按道理说，我应该找谢冗的，陈教授，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陈灵婴摇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谢冗对我有知遇之恩，虽然他大概已经忘了这件事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前不久还生病了，我不想折腾他。”
胡誉来很清楚，进入这间屋子的人，和他对话后会受到其他人的猜忌，所以他没有选择谢冗，而是退而求次，找了地位同样不低都陈灵婴。
至于为什么不是潘秋冰王治卿等副指挥......
就当是陈灵婴运气不好吧。
“看来还是我的荣幸了。”
陈灵婴没有生气，相比让一大把年纪生着病的谢冗来承受这些非议，不如让她来。
“核聚变点火装置的消息，在我负责的那个部门里，”胡誉来笑了一声，在陈灵婴紧张的目光里摇摇头，
“我只改了数据，没有泄露消息。”
陈灵婴看着胡誉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相信吗？”
“相信你，还是相信胡荣来?”
陈灵婴看着他，刚刚他的右手小指勾了一下身上的绳子，现在和她说话的是胡荣来。
即便，去掉这个小动作以后，这副身体上全都是胡誉来会做出的表情神态。
“相信胡荣来。”胡荣来笑着，又摇摇头，
“你不该相信胡荣来。”
“你想死，是因为觉得自己叛国，觉得自己该死，甚至，想带着弟弟一起去死吗？”
胡荣来看着陈灵婴，脸上的表情僵住，他眨了下眼睛舔了一下嘴唇，
“陈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叛国的不是你，是胡誉来。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陈灵婴不答反问，“胡誉来控制了你的身体，做出了叛国的举动，你不忍心告诉别人，让胡誉来在医生的治疗下消失，所以你隐瞒了这件事，而后来事情暴露，你依旧不想告诉别人，是因为你害怕，胡誉来会离开你。”
“甚至，你宁愿想和他一起死，也不想分开。”
胡荣来的资料陈灵婴看过，四十多岁的人还是未婚，这一点就足够叫人关注。
70后至今未婚的可太少了。
胡荣来看着陈灵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他低着头，
“丑国国家点火装置目前使用到的设备和华夏几乎一致，不过最近他们似乎有了大进展，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是拓扑结构相关的......”
胡荣来说了很多。
陈灵婴歪着头认真听着，胡荣来口中的拓扑结构相关，应该就是她发给丑国的错误拓扑结构模型。
至于剩下的那些，她记住了，录音笔也会记录下来。
“陈教授，我能请求你帮个忙吗？”
胡荣来看着陈灵婴，陈灵婴也看着他，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说话的似乎是胡誉来，又似乎是胡荣来。
“帮我找个医生吧，我哥他死板，怎么劝也不听，他是无罪的。”
“送我上审判庭吧。”
一句话说完下一句话无缝衔接上。
一句是胡誉来说的，一句是胡荣来说的。
胡誉来想自己死，做出叛国举动的人是他，不是胡荣来。
胡荣来却不想丢下弟弟。
“抱歉，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吗？”陈灵婴看着胡誉来，她还是不明白。
“我们的父亲走得早，我妈拉扯我们俩长大不容易，我离开以后她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十三年前，我还没进入羲和基地的时候，她得了胃癌，我没钱给她治病。”
胃癌要花好多好多钱，胡誉来那个时候三十出头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员，他拿不出那么多钱。
胡荣来死板，宁愿看着母亲受苦受累也不愿意松口。
可是他胡誉来不一样，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在金钱和医疗资源的诱惑下，胡誉来迈出了在胡荣来看来极为错误的一步。
陈灵婴看着胡誉来，“你是怎么死的?”
“高中的时候，誉来调皮非要去水库游泳，我和他一块去了，本来想着照顾他，没想到脚抽筋了，”
现在说话的是胡荣来，他低着头，陈灵婴看到他眼角的泪，
“他托着我，最后自己没上来。”
后来胡荣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他的弟弟和他活在了同一具身体里。
陈灵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站起身，“你篡改数据的事情我会往上报的，至于罪行......”
“我哥他没罪！”
身体又由胡誉来掌控，“陈教授，我哥他没罪！”
“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顿了顿，在胡誉来渐渐泛红的眼睛里，陈灵婴又补上一句，
“精神病人，会从轻处理。”
胡誉来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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