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勾唇一笑，明明是在笑，其中却带着隐隐的苦涩和无奈。
陈灵婴眨了眼睛想要仔细看看，就发现面前人已经将那份苦涩尽数收起，她窥不见半分。
刚刚一瞬间的无奈就像是错觉。
“你用了任务系统那么多的能源，可曾想到，能源来自何处？”
陈灵婴眉心一跳。
陈宜的能源是念力，念力和信仰之力十分相似。
一个系统怎么会有信仰之力？
王贞仪的小脚能够被昭昭吞噬，然后运用念力重新长出新的脚......
陈灵婴的心跳越来越快，那么陈宜，是不是也可以吞噬他人的灵体，然后化成自己的能源......
所以，陈宜使用的那些能源，皆是来自大周陈国长公主？
她因为一些原因被拘禁，只能任由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地吞噬自己的灵体？
在陈灵婴每一次需要能源的时候，陈宜拿出了能源，陈国的灵体就会消失一部分......
陈灵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她哆嗦着唇看着眼前的人。
眉目泛着冷，唇形却是天生带笑。
瑞凤眼一挑，没有情意，而是杀意。
“那记忆呢？”
陈灵婴听见自己这样问，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正确的回答。
“是我留下的后手，我在系统中强制伴随了我的全部记忆，却因为时空碎片撞击只剩下了其中一部分。”
就是大周的那一部分。
所以......
陈灵婴仔细回忆，然后发现在一开始，就早已经有了提示。
一开始，因为系统自我附着的属于大周长公主陈国的记忆，所以将她错认成了大周长公主陈国。
后来，系统中响起的才是她自己。
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她自己的身体。
她自己的全部。
陈灵婴呼吸一滞，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这样的荒谬无理却又真实的真相。
牢牢将她钉在原地，告诉她，你做的一切不过是旁人局中棋子，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无用功。
陈灵婴务必明白这只是一个意外，说系统选中了她而不是眼前的人选中了她。
她们的敌人是一致的，可是......
陈灵婴接受不了。
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过往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可笑叨极致的笑话。
她纠结了那么久那么多，到最后到底算什么！
陈国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
陈灵婴抬手一拍将这只手甩来，出手并不是人类一温热对我体温，也不是灵体那一般触碰不到，而是......
像是没有制造完全的昭昭。
皮肤的触感是一样的，区别似乎只在温度。
陈灵婴愣了下，直直抬起头，“你......”
陈国微微一笑，看起来不气不恼，像是没有脾气的泥人，但是陈灵婴很清楚，她记忆里的大周长公主杀伐果断，从来不会心软。
“我？”
陈灵婴站直身子，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似乎已经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可是......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她呢......
陈国看着陈灵婴，凌厉的眼神在陈灵婴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放柔，却没有柔和太久。
“我要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陈灵婴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直接坐在地上，手指扯着自己的衣服，
“我可没你有本事，中途出了那么多的差错，浪费了你那么多的能源。”
王贞仪长出一根新的小手指尚且需要不短的时间。
在丑国的时候，陈宜使用能源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又要“吃”掉陈国身体的多少部位？
还有就发生在刚刚的事情，时光机的启用需要能源，她的灵体是再一次受创了吗？
陈国夜跟着坐在了地上，就坐在陈灵婴身侧，二人如出一辙的瑞凤眼都看向前方。
“是我将你拉进这场旋涡中的，理所应当，你的命，我会保。”
陈灵婴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人，陈国实在是有着一副很好的面孔。
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却又不因为过分的精致而少了那份威严感。
陈灵婴认为自己是陈国长公主时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她。
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可是看到陈国，陈灵婴才在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人格魅力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有些人只需要站在那里，不用开口说话不用做出任何动作，就会有一群追随者。
更何况......
陈灵婴拥有陈国的记忆，她知道，陈国是真正的英雄。
值得士兵去追随的将领。
二人同时安静了下来，这一方天地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过了很久很久，
“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大周和燕国的地图，还有半空中的棋局。”
陈灵婴皱起眉，“你......”
陈国看着远方，任由旁边的陈灵婴打量着自己，“你想问我，为什么要研究这些，对吗？”
“对。”陈灵婴一点头，“我都能借助时空机来到这里，没道理你——”
“没道理我无法回到大周，对吗？”陈国脸上的笑意浅了些，她的瞳仁很黑，看人时像一汪没有底的深谭。
“我回去过的。”
陈灵婴抿着唇，没明白陈国的意思。
“我回去过......”陈国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数不清了。”
“在还没见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回去过千万次了。”
无数次回去，回到大周，回到大周不同的时间点，做出不同的决定，她拥有了绝对的先知和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成功。
一次也没有。
“你......”陈灵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早就疯了。”
这句话语气很平静，和内容完全不同。
陈国看着远方，她脸上依旧是刚刚的表情没有变化。
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过去，无数次目睹大周的灭亡......
她早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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